姬透淡然道：“我是一名符师，不带符箓带什么？”
    燕九气急攻心，生生吐出一口血。
    倒是那名筑基修士说：“你一个炼气初期的修士，就算是符师，也不过是低阶符师，你用的可是五阶符箓。”
    “有规定低阶符师不能用其他品级的符吗？”姬透不解地转头问燕同归。
    燕同归：“没有，试炼允许携带法宝和符箓。”
    姬透点头，义正词严地说：“所以，你们的指责毫无作用！”
    气完人后，姬透又道：“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什么？”燕同归有些迷茫地看她。
    “切磋啊。”姬透看傻子似的，“他总是跑你面前挑衅你，你不烦吗？还有刚才，见面就攻击你，可见他以前没少干这种事，亏你还能忍。”
    如果这事发生在观云宗，她的师兄师姐们早就爆了，哪个敢跑到他们面前瞎逼逼，先打为敬。
    至于宗门弟子不得内斗什么的，打完再说，反正他们只是在切磋。
    燕同归轻咳一声，“家主和长老他们看着呢……”
    外面的人虽然不会进来，但他们可以透过千山镜察看弟子试炼的情况。
    姬透道：“打完再说，动手打！”
    燕同归深吸口气，然后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燕九走去。
    地上的燕九见势不妙，赶紧带着他的三名跟随者跑了，边跑边放狠话，“燕十三，这事不会算了，下次若是遇到你们，我一定会报仇！”
    燕同归没有追过去，而是看向姬透，有些赧然，“其实我们法修很少会动手打架，我们都是直接斗法的。”
    姬透哦一声，“那你刚才干嘛撸袖子？”
    “这不是你说动手打吗？”他腼腆地道。
    姬透：“……”确定了，这个天漏命格的家伙可能有点傻。
    接着没有不识趣的人再出现，燕同归开始探索周围的环境。
    他一边探索一边嘟嚷着，“千山镜、千山镜，以千山为镜，眼前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亦非虚幻……”
    姬透淡淡地看了一眼，暗忖不愧是伪仙器，纵使有所破损，等级依然很高，想要找到破绽非常难。
    正在这时，燕同归惊喜地说：“找到了。”
    姬透看过去，只见他双手飞快地掐诀，手中金光闪过，那金光化作一轮煌煌金月朝前疾飞而去。
    第15章
    一轮煌煌金月朝着前方的山林疾飞而去。
    霎时金光大亮，整个天地间一片刺目的光，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燕同归已经闭上眼，就连外面监控千山镜的燕家主和长老也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以免被那金月之辉灼伤眼睛。
    这是燕家秘术中的“金月之术”的金月灼日。
    月岂能灼日？然则这由燕家先祖自创的秘术——金月之术中，金月便能与日辉并肩，释放强烈的金光，不仅攻击性极强，且那金光能屏蔽修士的肉眼及神识，是一种极难学的秘术，必须要有极高的悟性。
    燕家主和长老心情颇为复杂。
    他们知道燕同归的天赋很强，没想到他才筑基中期，竟然已学会金丹期才能领悟的“金月之术”中的金月灼日。
    不过，这金月灼日对修士的肉眼和神识都有屏蔽作用，他用这一招，等会儿无法判断来自千山镜的攻击，只怕……
    空气中响起一道如丝帛断裂的脆响。
    姬透望着半空中那蚀日的金光，察觉到它对神识的影响，但她的眼睛却能看得清楚。
    她的神识被它屏蔽，无法展开。
    然则她的身体是半傀儡之躯，这金月之光对她的眼睛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看到闭上眼睛的燕同归，便明白这金光会对眼睛造成一定的伤害，让她有些意外。
    作为一个来自星级大陆的修士，灵级大陆在她的印象里，是落后的、也是弱小的。
    她对灵级大陆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一些修仙界流传的游记和传闻，直到她身临其中，方明白自己过于想当然。
    灵级大陆的灵气确实比不上星级大陆，但作为灵级大陆那些传承已久的顶级势力，亦有属于他们的厉害之处。
    正如燕家，燕家当年的老祖以法修横空出世，创建了燕氏一族。
    作为法修世家，燕家自创的术法并不差，光是看这威力，便知燕家秘术的强大之处，怨不得能成为青澜界的顶级势力。
    姬透神色微敛，也收敛自己来自星级大陆的傲慢与偏见。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耀目的金光中，有什么东西裂开，随即一道力量朝燕同归攻过去。
    姬透想也不想地伸手，将燕同归扯到一旁，避开它的攻击。
    等那金光熄灭，燕家主和长老再次看向千山镜内，发现燕同归所在的地方，山林依旧，而燕同归毫发无伤。
    两人都有些愣，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难不成千山镜攻击时，燕同归及时躲开了？
    只有身在其中的燕同归知道，是姬透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他。
    燕氏一族之所以允许弟子带领跟随者进入千山镜参加试炼，也是为了让跟随者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以免他们在破关之时，被千山镜攻击受伤。
    千山镜以千山为镜，这里有无数的“镜”。
    每一“镜”都需要燕氏弟子寻找到它隐藏得极深的破绽，用术法破开它的“镜”，前往下一个“镜”。然而在弟子破镜之时，千山镜会攻击破镜者，如果单独一人行动，在破镜之时受到千山镜的攻击无瑕他顾，容易受伤。
    刚才燕同归发现破绽，出手攻击时，千山镜在被破镜之时，自然也攻击他。
    在燕同归破镜后，前方突兀地出现一条小径。
    姬透看向那条小径，又看看周围的环境，依然是那片山林，这条小径是突然出现的，丝毫感觉不到幻境的波动。
    如燕同归先前叨念的那样，眼前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亦非虚幻。
    这便是千山镜特有的一面。
    燕同归带着姬透朝那小径走去，一边说：“千山镜看似有千山，实则千山之间互不相连，需要寻找到破绽攻击，打开一条通道，方能前往下一个镜，否则只能在一处地方打转，无法离开。千山镜里的各个‘镜’，只有用术法攻击方能破镜，法宝和符箓等皆不行，这也是千山镜的特有的……”
    千山镜是最适合法修历炼之地。
    姬透恍悟，看来燕氏一族对千山镜这件破损的伪仙器已经摸索得非常清楚，怪不得愿意拿它出来作为弟子的试炼之地。
    “怎么看出它的破绽？”姬透又问。
    虽然陨落前她的修为是金丹，见识并不少，可她是符修，符修哪里能懂法修的事？
    燕同归笑道：“其实挺简单的，仔细探探就能找出破绽了。”
    姬透：？？？
    小径的尽头是下一个“镜”。
    这里似乎和刚才的山林其实没什么区别，姬透不动声色地探查。
    没等她看明白，就听到燕同归道：“我找到破绽了。”
    “在哪？”她下意识地问。
    燕同归被她问得愣了愣，转头看她，“前辈看不出来？”
    他很惊奇，在燕同归心里，姬透是千年前的老怪物前辈，实力莫测，肯定比自己这个筑基修士要厉害，找出千山镜里的镜中破绽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一直这么认为的。
    姬透给他的印象也是如此。
    从容不迫，不紧不慢，颇有前辈的风范。
    姬透淡然地说：“我是符修，又不是法修。”
    你们法修的事，我一个符修怎么懂呢？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燕同归轻易地接受，指着前方道：“前辈请看那里。”
    姬透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她镇定地放开神识，终于从神识的反馈中，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波动，因为太过细微，若非燕同归提醒，只怕她根本没发现。
    虽然她现在的修为看起来只是炼气初期，实则她的身体已经被炼成傀儡，强度堪比金丹，神识依然保留陨落前的等级，也是金丹级别。
    实则炼气期修为更像是展现给外界的一个错误信息。
    她的神识自然不是筑基修士能比的，然而连她都没办法发现那样的波动，燕同归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却能发现……
    姬透不禁打量燕同归，发现这个拥有天漏命格的倒霉鬼十分不凡。
    “前辈，你看我做什么？”燕同归小心翼翼地问。
    姬透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随便看看就发现了。”燕同归说得很简单，“千山镜里其实整个镜都是由无数个术法组成，只要用心感悟，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同，那丝不同便是破绽。”
    行吧，原来又是法修的天赋！怪不得她这符修感觉不到。
    姬透也不强求，说道：“没想到，你原来挺厉害的。”
    燕同归没想到会得到她的认可，开心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悟性比较好，修习那些术法时，进益比旁人快了一些……”
    只怕不是快一些。
    姬透总算明白燕氏族人对燕同归的态度为何如此奇怪，燕九又为何如此嫉妒他。
    一个注定倒霉的天漏命格之人，偏偏拥有非凡的术法天赋和悟性，让人想要放弃也不是，不放弃也不是。
    正因为这种矛盾，对于燕九总是不甘心地来挑衅他的行为，燕家人也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便行。
    找到破绽后，燕同归再次出手。
    这次他用的依然是燕氏的秘术——星辰术，落星为雨。
    明明是大白天，却仿佛有星辰坠落，星子为箭，击穿了某处，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将燕同归及时扯离原地，避开千山镜的攻击。
    外面关注弟子试炼的燕家主和长老再次看到燕同归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