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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一更)
    手术室亮起红灯。
    三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安静等候。
    乔浠紧紧握住唐如薇的手,用湿巾替她擦干上面的血迹。
    小姑娘双目失神,身子微微颤抖,还未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
    “乔乔...”
    她喉音发哑,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会不会死?”
    “不会的。”
    乔浠轻声安抚,“这家伙皮糙肉厚,一定没事,你别担心。”
    唐如薇木讷地点头,满脑子都是他满身是血的画面,直到现在,狂乱的心跳声仍在暴动。
    认识他以前,她的人生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认识他以后,她才明白过山车式的刺激有多么惊心动魄。
    *
    半小时后,一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严肃的问:“哪位是家属?”
    唐如薇条件反射起身,声音滑过喉咙,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直沉默的邢峥走到医生跟前,“我是。”
    医生上下打量他,又问:“直系亲属在吗?”
    “目前联系不上。”
    邢峥淡声道:“我是他的亲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
    医生思索片刻,不急不慢地说:“手术很成功,刀已经取出来了,但伤口很深,先住院观察几天,后续再好好养伤。”
    邢峥点头,“谢谢医生。”
    听到这里,唐如薇终于放下那颗忐忑的心,长长舒了口气。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她不知道该如何抱着内心的愧疚过完这一生。
    “乔乔,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唐如薇扯出一抹干笑,以此证明自己很坚强,不用她太担心。
    “你要不要...”
    见他一面再走?
    乔浠看着她,欲言又止,默默吞回后面的话,只说:“我送你上车吧。”
    她能感受到小姑娘内心深处的纠结与挣扎,明白此刻的她急需一个独处的空间。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他出来。”
    唐如薇拍拍胸口,眼神坚定,“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乔浠坚持送她到电梯口,路上不忘叮嘱几句。
    “到家后第一时间给我发信息,如果心里难受要给我打电话,不许一个人憋着。”
    唐如薇微笑,分别时用力抱住她。
    “乔乔,你真好。”
    *
    屋外漆黑一片,半空飘着碎片式的雪籽,在冷风里摇摆身姿,瞬间铺满灰沉沉的玻璃窗。
    周霁川麻药还没醒,躺在病床上像个死尸一样。
    小姑娘窝在邢峥怀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嘴里不忘吐槽,“这家伙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
    邢峥坦言,“我也没想到,他能闹到这个程度。”
    “哥哥。”
    乔浠昂头看他,认真地说:“周霁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认为呢?”
    “我以前觉得我很了解他,但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他这个人虽然幼稚吧,但很多时候也像个大人,任何事都为我们着想,也会尽全力对我们好,可是他面对薇薇时就像换了一个人,老是干些莫名其妙的事。”
    邢峥眉头轻蹙,低声道:“有没有可能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是平时隐藏的太好?”
    乔浠眨眨眼,“是这样吗?”
    “去年,我们去外校踢野球,球场上和人起冲突,平时他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却因为对方骂了句,你妈死了,他差点把那个人打死,光是医药费都赔了几十万。”
    她满眼震惊,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少年,半晌说不出话。
    虽说学校对他的传言很多,乔浠也以讹传讹的告诫过唐如薇,但这事从邢峥口中说出来,真实的让人不可置信。
    “乔乔,他和你不一样。”
    邢峥侧头看她,话里盖不住的苦涩,“你是在爱里长大的,而他,没有人爱。”
    “一个从来没感受过爱的人,又怎么知道如何爱人呢?”
    乔浠眼眉低垂,依然愤愤不平,“话是这样没错,可他那么欺负薇薇就是不对,就是罪有应得。”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为他开脱什么,他做错事,受到惩罚是应该的,你可以站在你朋友的角度用最恶毒的话去骂他,甚至是动手,但你不要把所有的光都抹掉,给他留一点吧,哪怕一丁点都好。”
    “你别把我说得像个坏人一样。”
    她用力抱紧他的腰,埋在他胸口蹭了蹭,“薇薇和他都是我的朋友,我夹在中间,我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邢峥笑,用外套裹紧她,唇瓣轻贴额头。
    “顺其自然,他们的故事,会有他们的结局。”
    *
    麻药劲过后,周霁川是被生生疼醒的。
    受伤的那侧肩膀仿佛裂开,镇痛棒完全不管用,他额前狂滴汗,整张脸毫无血色。
    “你醒了?”
    乔浠搬着凳子坐在床边咬苹果,啃得那叫一个嘎嘣脆。
    周霁川没说话,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涣散的目光扫过吃苹果的乔浠,再看向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邢峥,屋里扫射一圈,最想见的那个人不在。
    “别看了,知道你没死,薇薇早就回家了。”
    他抿抿干涸的唇,笑得几分悲凉。
    奢望只是奢望,哪有那么容易成真。
    “我又吓到她了,对吗?”
    少年有气无力,虚弱得有些可怜,“我怎么老干这种有病的蠢事。”
    乔浠啃完最后一口,光秃秃的苹果核扔到垃圾桶,她叹了声,两手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周霁川,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喜欢一个人?”
    “那不然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他低眼笑了声,嗓子沙哑,“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
    乔浠心底五味杂陈,听进耳朵里的每个字都透着孤单和迷茫。
    “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是真心喜欢薇薇吗?”
    “喜欢。”他不假思索地答,只要想起她,嘴角那抹笑根本藏不住,“她发脾气我都觉得好可爱,她是真的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种好。”
    “你知道她好,你还这么欺负人!”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他用力戳了下包扎好的伤口,仿佛只有剧烈的撕裂疼才能暂时缓解剜心的痛苦,“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
    乔浠也不知说什么能让他舒服一点,她夹在中间,帮谁都不合适。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周霁川苦笑着摇头,扯过被子用力盖住头,“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周霁川...”
    他声音闷在被子里,满腔悲伤揉碎了塞进喉咙。
    “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