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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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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惊语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安抚好贺声。
    贺声在她颈窝处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肯放开她。
    似乎是觉得流泪这种事很丢人,她低着脑袋不去看段惊语。
    段惊语把她垂下来的发丝绾到后面,看到她垂着的睫毛和上面挂着的泪珠,有些心疼又有些觉得好笑,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怎么了呀,就这么委屈?”
    贺声抿着嘴唇不说话。她的唇很薄,段惊语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过说嘴唇薄的人薄情,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段惊语用指腹从她的上唇摩挲到嘴角,试图让她笑一笑:“给你剪头发,好不好?”
    贺声依旧沉默,但是挪到了床沿来。
    段惊语知道,祖宗这是肯松口了。
    …………
    段惊语熟练地抖落开围布,看着镜子里头发湿淋淋的贺声。
    对方通过镜子和她对视,眼神里没什么多的感情。
    段惊语捧着她的脑袋,像模像样地摆弄了一下,接着拿着剪刀开始动手。
    “下周苗老师该来了吧?”段惊语站在贺声面前,梳起一撮头发,边随意地和贺声聊天。
    现在是三月底,下周开始贺声就要参加集训了。虽说是集训,但段惊语并没有打算送她去培训学校——像其他的文化课程一样,段惊语给贺声请了私教,也是她之前的艺术老师苗青。
    苗青算是贺声比起段惊语第二亲近的人了。
    贺声没有参加过中考,是段惊语和她一位关系不错的委托人打了招呼,将贺声的学籍塞进了那位委托人开办的国际私立学校。
    因为贺声的文化课成绩很好,再加上她身体特殊,所以段惊语只给她请了一位偶尔来答疑的老师,其他大部分时候,贺声都待在家里上网课。
    刚开始的时候,段惊语请苗青来是想看看贺声是否对绘画感兴趣,见贺声不排斥,便说想试试让贺声走艺考这条路。苗青顺理成章地继续留任贺声的老师。
    贺声还记得苗青曾带她临摹油画作品,那些画她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出自哪位画家之手。她也问过苗青这都是谁的画,她觉得有一点点熟悉,但又想不出作者是谁。
    苗青当时只是愣了愣,只说是一位画家未发表过的画作,贺声只当自己记错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对于苗老师下周要来这件事,贺声并没有太多反应。而且接下去一年,她可能每天都会见到苗青。
    一想到接下来一年的枯燥的日子,贺声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欸——”段惊语攥住贺声作乱的手,“别乱动呀。”
    “苗老师……”贺声提起一个话头,却又没继续往下说。
    “怎么了?”段惊语察觉到她似乎情绪不太好,将梳子和剪刀搁到一边,拖了把椅子坐在贺声对面。
    “能不能不让她来?”贺声这次任由段惊语把她的手握住,没有挣扎。
    “为什么呀?”
    “不喜欢,没有意思。”
    段惊语似乎有些惊讶:“不想集训?还是不想画画了?”
    说实话,贺声就算不上大学,就这么在家待着,段惊语也能养她一辈子。
    贺声用齿尖撕咬嘴上的一块死皮,斗争了一会儿无果后,选择了放弃。“都不想。”
    她的回答让段惊语微微睁大了眼睛。
    之前贺声虽然不愿与外人有来往,但她至少愿意读书和画画,也愿意听从段惊语的安排,从未有过排斥。
    换句话说,之前的她仿佛段惊语手里的风筝,飞多高,该往哪飞,都是段惊语说了算,现在是她第一次忤逆段惊语的意思。
    段惊语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耐下性子,又问:“为什么?”
    贺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原因:“不喜欢,没意思。”
    段惊语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她想象了一下对方以后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去做,每天只等她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吃饭、收拾碗筷,过后再各自洗漱,回房睡觉。
    贺声没有社交,段惊语因为想多陪陪她,于是也减少了很多社交活动,工作、见委托人就是她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机会。
    段惊语突然莫名地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她和眼前的人这么一起共同生活了多少年了?段惊语其实也记不清了,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声,看起来油盐不进,让她毫无办法。
    她抬头看了一眼贺声,贺声也抬起眼和她对视,眼神里还是不含情绪。
    但这次,她的视线却让段惊语觉得仿佛一条阴冷的毒蛇,攀上自己的身体,缓缓勒紧自己的脖子,让她感到窒息但又束手无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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