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今月扮演着方怡君坐在窗边榻上，握着小巧的银质剪刀修剪着盆中茉莉花的花枝，举止和脸上温婉的笑容彰显高门贵女的气度。
    但是紧紧扣住剪刀的发白指节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自从身边的刘嬷嬷被宇文皓派人带走，她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之后度过的每一天都觉得脖间悬着一把铁刃。
    凤鸾宫不复往日热闹，似乎是察觉到女主人心情不佳，宫人们劳作时大气也不敢出，偌大的宫殿陷入一片死寂。
    因此自院中传来的脚步声也格外明显。
    没有让人通报，宇文皓踏入凤鸾宫中，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美人弄花图。他跨过门槛，站在距离方怡君叁丈远的地方，一言不发看着她修剪完那一盆雪白茉莉。
    方怡君衣袖间逐渐沾满茉莉的芳香，直到那盆茉莉呈现出令她满足的形态，她才搁下小剪刀，侧过头看向宇文皓：“站在那里做什么？”
    语气娇嗔，一如往日。宇文皓来时想询问的那些话猛然间散了个干净，以方怡君的聪明机智，不会猜不到他带走刘嬷嬷的原因。如果她真是被冤枉的，这会已经搜集好所有证据，就等着他还她一个清白。
    “怡君。”宇文皓走上前，坐到方怡君对面，“你一向喜欢这些芬芳雪白的花，从前你是多素雅干净的一个人啊，怎么进了宫就成了这样。”
    方怡君低头苦笑：“表兄，我不该答应你和姑妈入宫的，我为你做得够多了。”她丢下所有礼仪体统，用未出阁时的称呼唤着宇文皓。
    她看着满盆茉莉，眉目间泛起嘲弄，嘴角似弯非弯，吐出自己多年的委屈与苦楚：“承蒙厚爱，这些年我平衡后宫诸妃势力，不让她们闹事惹你厌烦，更不让她们寻到机会与前朝互通消息，我自认为不会有人做得比我好了，段千蓝做不到，唐又晗更是别想做到。”
    段千蓝是女二段贵妃的全名，段千蓝身为侯门贵女，自幼被娇宠，为人娇憨泼辣。多次直言唐又晗身世卑贱，有她在旁边煽风点火，宇文皓和唐又晗的感情在误会和争吵中越来越稳固。
    宇文皓沉默，青梅竹马十几载，方怡君不仅是他的表妹，更是他结发妻子，她所做的一切他都十分感念。
    可他如今毕竟深爱唐又晗，难免对方怡君有些疏忽，但他们帝后一体，她该理解自己的。
    “看表兄的表情，我也猜得到表兄在想什么。表兄可以接受其他男子与你一同分享唐又晗吗？若是表兄做不到，又何必强求我做到。后宫多少佳丽，我都忍下了，可是表兄，你想让她越过我，我忍不了。”
    被戳中痛处的宇文皓下意识反驳：“怡君，朕没有！”
    方怡君悠悠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所有目光留给了含苞的茉莉。有或没有不是言语能决定的，在多少个二选一的时刻，宇文皓从来不带一份犹豫就选择了唐又晗，如今声音再大，语气再坚决也没有丝毫可信度。
    “怡君……”
    “我知道表兄想直到什么，没错，刘嬷嬷说的没错，都是我做的。”方怡君站起身背对着宇文皓，“是我往唐又晗身边派去心比天高的宫人，是我在她饮食中下了会让人精神恍惚的药物，也是我派人暗害她的父母。表兄，去拟旨吧，赐我一条白绫或一杯毒酒就好。”
    听到方怡君亲口承认她的阴毒，宇文皓的手不可控地颤抖着，他垂下头，不愿意再看方怡君一眼：“你让朕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