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也开始觉得怪怪的了,他开始胡乱加价,他加三十,加八十,他这么一变,陆守俨的加价也跟着变了。
他更加疑惑,完全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几个美国人,更是惊诧莫名,他们不是在惊诧这加价,他们是在叹息,就这么一个破烂仓库,结果这两个人竟然争了起来,那价格简直直接飙升到了两千四百美元,而且看起来没完没了,还将继续下去,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仓库拍卖主持人用笔挠了挠头,其实他也已经有些晕了,他干这个工作干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以前其实也不是没有大家疯狂加价到最高值,但是一般来说,那是因为仓库中的什么物件露了白,被大家看到了,大家知道那仓库价值非常高,这才疯狂竞拍到最高值。
现在,根本没出现什么,竟然开始争了起来,这两个人怎么了?
他自然也发现,陆守俨的这些加价数字有些古怪,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数字其实很头疼,他只需要记录就行了,完全不需要想那么多,所以他只是一边摇头纳闷,一边记录着。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陆守俨将价格喊到了三千四百八十美元。
这个时候,无论是仓库拍卖主持人还是旁边的仓库猎人,都一个个已经目瞪口呆,大家等着看,看着这个价格马上就要触顶了。
马克听到陆守俨喊三千四百八十美元,下意识就要再加一百元。
可是这个时候,孙雪椰突然阻止了他:“不,不行!”
马克此时已经报价报红了眼,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孙雪椰:“你加一百块,那,那他只需要加二十元,他就是最高限价触顶了!”
旁边的仓库拍卖主持人挠了挠头,道:“没错,最高限价三千六百美元,不能多了,这是私人仓储拍卖业给我们定下的数字。”
其实他也希望能更多,但是这显然不符合规则的。
马克一听,也是愣了,他想了想,确实是,他如果加价一百美元,那只差二十美元就三千六百美元了,这私人仓库一定是陆守俨的了。
他想了想,便想加价二十美元,这样距离三千六百美元还少一些。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了,他加价二十美元,陆守俨显然不会仁慈地也加二十,然后给他机会让他达到三千六百美元。
到了这个时候,马克脸色难看起来,他终于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加,陆守俨都能赢。
他盯着陆守俨,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陆守俨从容地笑了笑:“马克先生,你可以继续加价了。”
马克茫然,无法理解地摇头:“这,这不公平!不公平,我抗议!”
仓库拍卖主持人:“怎么不公平?”
马克:“我如果加一百,他加二十,他就直接到三千六百美元了,那我不是没法加价了?”
仓库拍卖主持人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马克:“那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我难道不应该有一个加到三千六百美元的机会吗?我也可以出这个价格!”
仓库拍卖主持人:“可是我们规则就这样的,实在不行,你不要加一百,你可以加三十美元。”
说完这个,他自己也愣了。
他突然也意识到了,哪怕马克只轻轻地加三十,但是显然,陆守俨不会仁慈,他会直接加到三千六百美元。
就是说,此时此刻,在二十美元和一百美元之间,无论马克怎么选择,陆守俨都会直接跳到最高价格。
而马克却不可以,因为他距离最高价格还有一百二,他只能最高加一百。
旁边孙雪椰也终于意识到了,她看着陆守俨,陡然明白:“你们太狡猾了,这是挖坑给我们跳,这很不公平,你们早就赢了!”
她虽然没算明白这个账,但是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陆守俨那样加价了,他一直在计算,计算着一个数字,把马克逼到这种不得不放弃的状态!
旁边仓库拍卖主持人便不耐烦起来:“你们到底加不加?”
马克大声道:“他们故意算计我,算计我!我要求重新竞拍,我要当那个站上三千六百美金的人!”
仓库拍卖主持人眼神便嘲讽起来,旁边几个仓库猎人原本是震惊于这个可怕的价格,但是现在,他们开始觉得马克太搞笑了。
这个人完全外行,不懂他们仓库拍卖的规则,竟然还想着推翻重来?
于是就有人笑起来,笑得格外粗野,言语中带着当地的粗话:“你怎么不让你妈重新把你生出来?”
其他人便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马克在那嘲讽中,到底是勉强加了一个二十元。
显然,陆守俨不会给他机会了,直接加价一百块,三千六百美元登顶,竞拍成功。
第233章
马克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他不服气,对着拍卖主持人抗议:“我要投诉,你们这是故意的,故意给他机会,凭什么他能报价三千六百美金,我不能?我是出不起三千六百吗?我可以双倍,双倍价格!”
他这么一吼,周围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其实就在刚刚,当这么一个散发着臭味看起来一无是处的仓库竟然拍了三千六百美金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仓库猎人都震惊了。
虽然陆守俨昨天的捡漏让大家觉得这个人也许是有两把刷子的,兴许真的眼力太好能捡漏,但是这里的人都是在这一行混了多少年,他们比狐狸还精明狡猾,他们一个个比谁都知道怎么让自己避免可能的风险。
他们是赌徒,但只是最底层的赌徒,不敢拿着几百美金去赌。
再说陆守俨也不一定是准确的,与其相信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东方人,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职业素养和直觉。
所以哪怕自己多少意识到了,也许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但是没有人会出手。
几百美金大家都不愿意花,更不要说几千美金!
结果现在眼看着这么一个破烂仓库,竟然拍卖到了几千美金!
关键是一个几千美金的破烂仓库,两个人竟然还要争着来,还要出双倍!
大家都开始疑惑起来,甚至有人想着这两个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以至于大家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仓库拍卖主持人。
仓库拍卖主持人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摇头,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马克不甘心地大怒,指着拍卖主持人怒吼:“你们的规则有问题,你们给我耍手段!”
拍卖主持人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然后拿了自己手中的对讲机,对着叽里咕噜了一番,听起来是叫了这里的保安。
陆守俨和初挽过去缴纳税费等其它费用的时候,仓库保安来了,是四五个体型健壮的黑人,他们围住了马克和孙雪椰。
孙雪椰脸上煞白,连忙劝马克,马克不甘心,但是看看这情景,也没办法,显然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仓库拍卖圈子粗野蛮横,这里充斥着美国底层,显然人家也有的是法子对付这些不讲规则的。
再不济,美国是可以拥有枪支的,马克还真不敢乱来。
马克和孙雪椰显然不舍得就这么离开,他们徘徊在那里,还想看看陆守俨和初挽仓库的情况,不过仓库公司负责人知道这情况,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了。
仓库负责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他们见过暴富也见过大穷,什么人怎么对付他们很清楚。
陆守俨和初挽拿到仓库钥匙,那里面味道太大了,他没有自己动手,而是雇佣了两位黑人帮自己处理,那两位黑人自然乐意之至,他们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以至于让陆守俨和马克不惜出三千多美元的高昂价格来购买这间仓库。
然而,当两位黑人把一切脏污腥臭的东西都收拾了,又把那些破烂的杂物都拾掇好后,大家都非常失望,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值钱的电子设备,也没有珠宝,连衣服都是那么破旧,看上去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这件事很快传出去,于是仓库猎人们都知道,两个外地的傻帽三千多买了不值钱的仓库,却一无所获。
“你们知道,这个世上总是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三千多,就这么糟蹋了!”
“我的天哪,我也遇到过这种倒霉事,不过这位显然比我更不幸。”
而就在大家的同情中,陆守俨将那些破烂衣服打包放到箱子里,拎着包带了初挽上了车。
他们开出去三四个小时后,看到路边树林中有一家麦当劳的牌子,这才停下车来,买了汉堡可乐,然后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处吃饭。
吃过东西后,陆守俨终于道:“打开看看吧?”
初挽眼睛贼亮,笑着道:“太脏了,回家再说吧。”
其实在打开那些破衣烂衫的时候,两个人都认出来那件龙袍了,不过龙袍很脏,又和别的一些破衣服卷在一起,那些美国黑人自然看不出什么。
当下陆守俨继续开车,傍晚时候才到家,到家后,他自己先戴了手套,将那些无关紧要的破衣服扔了,只留了那件龙袍。
初挽依然用之前清洗地毯的方式,用雪洗了,等用雪几次三番清洗过后,这龙袍上面果然干净了,用棉球沾了酒精,仔细地擦拭着龙袍,又小心调整着经纬线,纠正了上面些许的变形。
最后这龙袍终于被清理过,仔细地铺陈开来。
陆守俨过来看时,也是意外。
却见初挽这么清理过后,几乎是化腐朽为神奇,那龙袍如今铺展开来,是一件明黄色龙袍,上面有云龙纹样,搭配着红色丝构边的金寿字,图案用湖色丝勾边,面料虽然陈旧,但可以看出布料特有的柔软平滑,整体造型别致华丽,乍一看,竟隐隐感觉到封建社会巍巍皇权的威严。
他打量了一番,道:“这么一件龙袍,只怕是造价不菲。”
初挽点头:“对,这是用的特供蚕丝,用了缂丝技术,这上面的纹饰用的纯金丝,这种金丝都是宫廷御用金工专门用特殊技术来拉出来的。”
陆守俨用手触碰上面的龙纹:“都是金丝?”
初挽:“是,其实这是一件女龙袍,按照清朝的规制看,这应该是某一位皇太后的吉服,你看这里,这是缀铜鎏金錾花扣,这个上面生了锈,所以看着不好,也没人当回事了。”
初挽知道后面的事,自然明白,这件龙袍其实是康熙皇帝祖母孝庄太皇太后的吉服,反正以后考证出来后,价值不菲。
陆守俨看了一番,道:“劳民伤财。”
初挽听着,想想:“好像说得也对。”
初挽又将那些首饰研究了一番,发现竟然价值不菲,其中一件蓝宝石星光胸针竟然是制作于本世纪初的,是由faberge的首席珠宝设计师制作的,据说曾经是俄国末代公主的配饰,不知道为何,竟然流落到这么一个被人放弃的私人仓库中。
不过初挽看了看那封信,她依然没有打开,而是将那些珠宝首饰委托给了拍卖会,一切都很顺利,那些首饰都拍出了非常好的价格,其中那件星光蓝宝石胸针竟然拍出了六万美元的高价,其它各样珠宝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大概二十万美金。
虽然在古董领域,这也不算上什么,但是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要知道一些跑来美国加拿大打工的中国人,辛辛苦苦忙碌几年,能赚两万美金回去都是有钱人了。
现在陆守俨这么轻松一搞竟然二十万美金!
这让初挽很有些意外,便开始撺掇陆守俨:“要不我们没事再去到处走走买仓库捡漏吧,我觉得这个活儿挺好的,你有这个潜力。”
陆守俨却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美国花销挺大的,你挣的钱继续买你喜欢的东西吧,这一笔就当我们在美国期间的花费。我们就算随便花,我估计还能剩下不少,回头带回去国内。至于仓库捡漏——”
他翻着书,没什么兴趣地道:“我只是赶巧了而已,不可能一直那么好运气。”
初挽:“好吧……”
他就这样,好像物欲一直很低,对金钱没什么大兴趣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
初挽干这一行,她知道自己将来会有很大一笔财富,那样的财富不是普通人能掌控的,骤然大富必然对人性造成巨大冲击,自己的另一半太看重金钱,只能歪了心性。
不以物喜的男人对这些世俗名利仿佛永远淡然处之,这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