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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京华 第48节
    到达到江府所在街口时,已经午时末。
    若没有下雪,江意惜会等到天色偏暗再回府。不出现在人前的借口已经找好了,她生病,卧床不起,水清还会装成她躺在床上。
    而这个鬼天气她可以现在就回去。
    江意惜和水灵下了车。
    水灵撑着伞,同穿着同款丫头衣裳的江意惜向东角门走去。江意惜也撑着伞,伞压得很低,由于冷她头上还包了一条帕子。
    水灵对门房笑道, “李大叔,天儿冷啊。”
    李大叔笑道, “鬼天气,冷得要死。改天让你哥哥去我家喝酒。”
    “好嘞,听我哥说有朋友送了他两坛上等‘红上头’,让他拿去你家喝。”
    门房哈哈笑道,“小丫头嘴快,又把你哥的老底儿兜出来。”
    水灵嘿嘿傻笑两声,同江意惜一起进了角门。
    这些话虽然是江大教水灵说的,江意惜还是为水灵的进步感到高兴。水灵哪里傻了,之前没心没肺看着傻,是因为娘死得早,爹在军营里,祖父老了,哥哥时常不在家,没人教她而已。在跟了自己以后,吴嬷嬷和水香经常教她为人处事,懂事多了。
    她们又步履匆匆向二门走去。守二门的婆子坐在小屋里,连门都没出。一路没遇到人,顺利回了灼院。
    水香和水清正急得不行,见主子终于回来了,才放下心来。
    水香说,早上一开二门,江洵就跑来了灼院。他后悔昨天处事简单,想跟姐姐商量一下,他再去找李凯。
    听说姐姐偷偷去找李凯了,更是着急。本想去找他们,又不知他们会去哪里,就想在这里等。
    水香急得直跺脚,悄声劝道,“二爷,你在这里,岂不是把别人的眼睛都吸引了过来。老太太万一觉得你连学都不上,姑娘病情一定很重,再请个大夫来看诊怎么办?二姑娘让你多思多想,做事要慎重。”
    江洵一听是这个理儿,只得红着眼睛上学去了。
    江意惜有些气恼,若无故旷课或迟到,是会被罚的。其他书院被罚是挨骂、罚站或用戒尺打,而京武堂,挨的是军棍。
    那个弟弟,做事总是易冲动。
    另外,辰时末老太太派胡嬷嬷来了灼院。胡嬷嬷听说二姑娘生病还躺在床上,只能站在卧房门口对着架子床上的背影说了老太太的意思。
    “二姑娘,老太太说你这些天心浮气躁,让你在灼院反省思过一旬,抄二十遍《女戒》。”
    床上传一声轻“嗯”。声音嗡声嗡气,是捂着被子说的。
    胡嬷嬷看到罗帐被撩开一半, 二姑娘身子冲里躺着,还盖了大半个头,别说站起身听长辈的训,连头都没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气恼不已。觉得江意惜怠慢她,就是怠慢老太太,沉脸走了。
    水清说道,“姑娘,胡嬷嬷的声音很冲,她定会跟老太太说姑娘的不是,让老太太罚你。”
    江意惜无所谓。没发现床上躺的不是她,已是万幸了。
    等到李凯的意思传回来,看羞不羞得死老太太的那张老脸。
    因为江意惜被禁足,她不能出去玩,别人也不能进来玩。所以一整天江意柔都没来灼园,只把花花叫了过去,也让丫头们松了一口气。
    申时初,雍王世子李凯的长随丁管事来到武襄伯府见江晋。
    江晋忙让人把他请至外书房。他已经得了长辈嘱咐,暂时不去回话,若李世子派人来问,就说江意惜慎重,还要再考虑考虑。
    老太太和江伯爷再想江意惜嫁给李凯,也不敢先答应,怕江意惜真的寻死。
    江晋极是无奈和生气。觉得江意惜脑子进水了,雍王世子妃不当,偏偏要给瞎子当媳妇。希望她能早早想通,自己就是未来雍郡王的大舅子了……
    丁管事落坐,丫头上茶。
    江晋笑道,“惭愧,我妹子还要再考虑考虑……”
    丁管事摆手笑道,“我家世子爷说,那件事作罢。我家王爷觉得贵府正在跟孟府议亲,孟老国公为国征战几十年,孟世子年少出征,致使眼睛受伤接近失明,我家世子爷若再横插一脚,会让功臣寒心。”
    推翻之前的约定,又给了江府面子。
    第90章 姻缘顺畅
    江晋眨眨眼睛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哈哈干笑道,“雍王爷心系朝廷,好,好。”
    丁管事起身告辞,江晋奉上一个装了二十两银锭子的荷包。
    丁管事接过荷包塞进袖笼。
    看不到丁管事的背影了,江晋的脸沉了下来。心痛没当上雍郡王大舅子的同时, 又万幸不已。若自己先去传话同意,再被拒绝,那江家就成笑话了。
    万一被孟家知晓此事,孟家再不愿意继续议亲,自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江晋擦擦前额上的冷汗, 急忙去了如意堂。
    此时, 如意堂里其乐融融,除了江意惜不在, 该在的人都在。
    老太太也听说李世子派人来找江晋,还以为李世子着急,让人来问情况。她先还暗喜,李世子如此着急,说明他急着想做成这门亲。
    但见江晋脸色不好,猜测出了什么变数。对众人说道,“我有些胸闷,你们都回吧,晚饭也在自己院里吃。”
    众人走后,再把下人遣下,江晋才说了丁管事的话。
    这完全出乎老太太的意料。怎么会这样!
    老太太又羞又气,手都有些发抖,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江晋低着头,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江伯爷和叁老爷先后回来。
    江伯爷也是不可思议。只隔了一天一夜,怎么就来了个大反转,李世子这是在找他们的乐子?
    还好惜丫头拒绝的干脆, 自家没敢冒然去说愿意。
    叁老爷听了这些事,不赞成地看了老娘哥哥一眼。若惜丫头不坚决反对, 按照他们的做法,真是既丢了道义,又丢了脸面。好在惜丫头识大体,没有让事态恶化下去,甚至失去孟家那门亲。
    他苦口婆心劝着老娘。不好直接说江伯爷,但劝老太太的话还是令江伯爷面红耳赤。还说,若跟孟家亲事说成,惜丫头在江家的时日子不多,应该弥补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惜丫头感受到娘家的好,将来也能多帮扶弟弟妹妹……
    几人吃了饭,又开导了一阵老太太,才散去。
    江晋先去了江意惜院子,站在门口说,“祖母和我爹再叁考虑,就从随了二妹的意,那件事作罢,继续同孟家议亲。”
    躺在床上的江意惜又轻“嗯”了一声。
    如意堂里发生的事,花花都给江意惜作了现场直播, 她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江晋走后不久,宝簪又来了。说老太太听说二姑娘病了,很是心疼,赏了她半斤燕窝和一支嵌宝金钗。
    却没有说解禁的事。
    这是棍棒蜜糖双管齐下啰?
    江意惜不想跟老太太的关系继续恶化,毕竟她也想跟孟家的亲事顺利进行,更希望老太太能对江洵好一些。
    江意惜意示丫头把她扶下床,当着宝簪的面向如意堂方向屈膝表示感谢。
    雍王府里,李凯闷闷坐在炕上。
    李奇时尔看他几眼,叹口气,时尔又低下头想心事。
    李凯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李奇道,“你还说你有魄力,有魄力江姨怎么不想嫁给你?还是小姑姑说的对,你第一爱吹牛,第二爱吃肉。”
    他非常忧伤,最想要的后娘没了,不想要的后娘排了一长串。
    李凯气道,“都怪珍宝,若她不拦着我……”
    话没说话,就听到一声喝斥,“你说什么?你怪我家宝儿什么?”
    随着话音,雍王爷走了进来。
    李凯吓得赶紧站起身,解释道,“父王,我没有怪宝儿……”
    “本王刚刚听你说怪珍宝来着。”
    “父王,我没有真怪妹妹。”
    雍王爷喝道,“假怪也不行!她是你胞妹,除了我,你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你没有本事娶到对她好的江姑娘,自己还不对她好,算什么哥哥。你们这样,我死了都不敢闭眼睛。”
    看到父王伤心,李凯忙道,“父王,是儿子说错话了,以后不敢了。我也是真心心疼妹妹,明天我就去昭明庵陪她,年前再回来。”
    雍王爷点点头,说真心话,“唉,珍宝脾气不好,又长得,长得……虽然在我心中是最美的,可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美,我怕她……愚会大师说宝儿在对眼好了后命数改写,让艰难的姻缘变顺畅。
    “之前我还高兴,可现在又有些担心,‘姻缘顺畅’只能说明她嫁出去顺利,并没说这个姻缘好不好。我怕宝儿找个恶男,在我死后受苦……”
    他都死了,太后和皇上当然也不在了,他怕闺女没有倚仗被人欺负。他特别想让儿子娶江意惜,家里多一个对闺女好的人。可闺女明说了不同意,他也不敢强求。
    李凯还纳闷父王这几天怎么心事重重,原来是担心这个。忙开解道,“父王,你太关心妹妹,生在局中反倒看不清。凡是和尚批命,说话都似是而非。不是天意、随缘,就是或许、可能,所有的话都留了余地。能说‘顺畅’,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妹妹一直得愚和大师看顾,这本身就是一种福气。多少皇亲贵戚想见一见大师都难,更别提找他看病了。大师还说过妹妹聪明有大本事。有福气又聪明有大本事的人,怎么会嫁恶男。退一万步说,那个男人真敢恶,儿子也不答应。”
    雍王爷一想,也对啊。愚和大师回报国寺的时间不多,一回来就帮闺女治病。这个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李奇也赶紧表态,“谁敢欺负小姑娘,孙儿也不答应。”
    次日,江意惜让水灵去给江大说一声,让他去京武堂看看江洵。江洵昨天迟到了,不出意外,跑不了一顿打。
    京武堂管得严,不许带吃的进去。至于外伤药,那里不缺。江意惜什么都没给江洵带。
    傍晚水灵带回消息说,二爷挨了十军棍,爬在床上养伤。二爷让二姑娘放心,他无大碍,有旺福服侍,还有叁天假……
    江意惜心疼得眼圈发红,还是觉得江洵应该受些教训。
    第二天起,江意惜开始坐在桌前抄《女戒》。她抄得很慢,以平复有些浮躁的心。回江家以来,她的确有些浮躁了。
    她前世在庵堂无事就抄经书,这一世在庄子的几个月也抄了许多经书,字迹娟秀端正,在女子中属于少找的好。
    第91章 嫁妆
    孟家和江家的亲事,继续按步就班进行着。
    这期间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苏新在京郊被人杀了,还大卸几块,手段极其残忍。有说孟家做的,有说黄家做的,但都拿不出证据。京兆府和刑部同时出动,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苏统领跑去皇上那里哭诉, 话里话外说是孟家和黄家做的。皇上宽慰他的同时,让他不要信口开河,凡事要讲证据……
    江意惜当然知道,那件事就是孟老国公和孟辞墨指使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