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作者:梵高的日光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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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过春花。这么细究下去,这则短信的意思就全没了:无论哪个季节,它都只能独立存在,任何一种更替都是不可逆转的来与去,它们永远无法并存。那么处于人生的春季的司乐可以与早就走过春天的我并存吗?有哪个春天愿意被酷热的夏天甚至萧瑟的秋天覆盖吗?萧瑟的秋天就忍心扫落春天的芳华吗?我的快乐全没了,我跟司乐相差二十岁,我们整整隔着一个季节……
司乐让我告诉你不要再找她,她很感谢你对她的照顾,也是因为这些照顾她才一直不忍拒绝你,你的心态不适合她,请你放手。
我觉得你误会了,我最多只是拿你当妈妈。
司乐的这两则短信像两道黑色的闪电,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挥舞、炸裂。午后阳光的热度骤然消失,我在寒气里打了几个冷战,舒缓的《梦花园》变得有气无力的,简直是不可忍耐的□□。我茫然地站了起来,不再去欣赏什么酒瓶茶杯,就在偌大的客厅里茫无目的地踱步,阴郁的目光投向窗外的远山与田野。我们不是犀牛,也不是老虎,为什么总是徘徊在旷野。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孔子的这句话,我,我们,这些非主流的人群,难道注定要终生这么徘徊下去吗?难道我们的故事都是没有结局无法结束的吗?难道同人的生命就这样,薄如纸片吗?
我闭上了眼睛,午睡时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我知道,我的念头一旦生发,就无法再消除,我现在唯一的念头是:我必须结束,我的心灵故事必须结束。我要跟司乐坦言,我要这样一个结果:牵手,或者断绝。
5 关闭与突围
一旦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我就不再那么颓废和抑郁,放开自我吧,像那些远山,那些田野,像自然里的一切生命。我不要再用阴郁的目光去看那些山水和绿野,我要到天顶上一览天之阔地之遥。我关了音响,转身登上天台。
冬天下午的暖阳带着寒气迎面扑来,像一个清醒而热情的亲吻,楼面上的植物依然青翠欲滴,多水的南方有一个多情的怀抱,总给植物无限的生机。我走到护栏的边缘,极目远眺,较之秋季时的明净和悠远,冬天的原野多了一些沉着和坚韧,它默默然淡淡然屹立在寒风冷气里,触目惊心地鲜明。对,这就是冬之旷野,坚忍不拔之野。
“我就是不想做饭!你做嘛,你做嘛!”突然不知道哪个窗口传来了一个女高音。
“上周我做啦,我不做!”一个男高音。
“哼,你不做我也不做!饿死你!”
“饿死我你就没老公疼啦!”
“那我就去找一个更好的!”
“你是坏女人!毒女人!”
“我就坏!就毒!怎么样?哼,谁叫你娶了我!”
“好啦好啦,我们下馆子去!”
“嘻嘻,好啊好啊,你请客噢,我知道你刚发了工资。”
“要不要给你发奖金啊?”
“那就最好啦,哈哈!哎,你真是个好老公唉!”
这小两口可真会打情骂俏,我不觉摇了摇头笑了。
“喂,你看看楼下那两个人。”突然我脚下有个声音在喊。
“哪两个人?这么高也看得见?”一个男声应道。
“喏,就是那对情侣呀,往左边看。”
我不觉顺着那个女声寻找起来。确实,有一对情侣。不看则罢,一看就让人忍俊不禁:男子一侧挂着一个女人的挎包,另一侧傍着一个女子,这女子也不好好走路,就一味地往男子身上靠,几乎把她的整个重量都吊到男子的膀子上去了,结果这男子就被歪歪扭扭地推挤到路边,直到撞到树上,等这男子走出来,又慢慢被女子挤进去再撞到树上,这么来来回回的,他们就把一条直路走成了九曲十八弯的肠道。
面对这男人和女人的世界,我不知发何感想,就转过身来,坐到天台的石凳上晒太阳。才刚坐下,就发现对面楼的天台上也有人,是一对老人。老头正闭着眼躺在活动躺椅上晒太阳,老太太在忙着给植物浇水,一边絮絮叨叨地不知说些什么,见老头总是没反应,老太太就不时笑着嗔怪:“喂,别装死!”老头就不耐烦地哼哼几句,继续晒他的太阳。老太太也不生气,就乐呵呵地继续浇水,继续絮叨。很快,水浇完了,老太太直起身来捶了捶腰,就不见了。没多久,乐呵呵的老太太又出现了,她戴上了老花镜,搬来一张结实的塑料凳坐在老头的脚边。
“看你这个臭老头,指甲那么脏!”老太太大声笑骂。骂完就抓起老头的脚来给他剪指甲。老头没动弹,只管悠悠地晒他的太阳。
“哎呀,疼死人啦!你想要我的命啊!”突然老头粗声喊起来,腿脚一甩,打到了老太太的脸上。
“没流血,没流血,别紧张。”老太太一点也不火,反而哈哈大笑,“不许乱动,我给你仔细剪干净。”
老太太继续俯头在老头的脚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靠近的程度简直可以用闻和吻这些字眼来形容,这有着臭脾气的“臭老头”的指甲不是很脏吗,老太太修剪的姿势怎么像孟郊《游子吟》里的慈母那般忘我和专注?怎么握脚的神态就像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那般深情和幸福?
我被打动了,这些举动是我从未有过的,这些神态是我从未有过的,这些宽容与平和的心态也是我从未有过的,甚至楼下那个女子的霸道,甚至窗口那个女子的打情骂俏,我都是从未有过的,在男人和女人的世界里有的许多东西,我都从未有过,所以我在那个世界不快乐。
我突然醒悟了,我突然知道,我抑郁,我生病,我的家庭不幸福,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走进了一个应该由爱组成的世界,而我的心里并没怀有着爱,或者说没怀有那种强烈的忘我的爱。我突然又想起了沙扬,想起了沙扬的离过两次婚有三个小孩的五十来岁的丈夫,我远没有沙扬善良,我选择的丈夫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优秀男人……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是他的挑剔制造了我的痛苦,而是我的不投入制造了他的痛苦,不是他的强势制造了我的压抑,而是我的被动制造了他的烦躁。如果那是司乐,我的包容心、我的主动性、我的调节能力,绝不如此……作为妻子,我,迷林,沙扬,都是不合格的,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的女人,对“她们”我们可以爱得很卑微,对“他们”却不可以……
我曾经跟迷林有过这样一次对话:
“他要求我是一篇措辞得体的外交辞令,我却是一篇随兴所至的散文。”
“你努力过变成外交辞令吗?”
“努力过,非常努力。”
“可是失败了?”
“是。”
“他不肯放弃他外交辞令的梦想,接受一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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