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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45节
    寂静持久,久到离谱。
    比试一触即发, 锻体门弟子先向后齐齐退了十五步, 将中央二人围拱出了一片空白的擂台区域, 薛灵秀见状,也挥手,示意众人后退。
    他秀眉微蹙,不禁担忧。
    姬融雪能与柳世相斗,十次中能胜七次,那实力相仿都是较谦虚的说法了,分明是比柳世还要高上一线。而且他们现在对姬融雪的路数招式都一无所知,还是一片空白。
    倒是云闲……
    金丹九层和半步元婴,看上去只差半阶,但他们是真的没什么信心。北界两门不知比东界要富裕多少,天材地宝不要命地堆,更何况云闲这么不靠谱,杀蜘蛛那会儿鸡飞狗跳的,众人都紧张不已,更看不出她与人单打独斗的能力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云闲竟在不知不觉间学走了仲长尧装逼法则第一式还加以改进——只要所有人都对她没有期待,那么她做所有事都是惊喜。
    云闲此时,心情也不平静,面目一片沉凝,正在脑内疯狂回忆剑谱。
    上次诓柳世的时候说的半真半假,天阶功法轻燕点谱是真的,不会燕回旋·十八也是真的,不过不是云琅教的,是云闲自个儿吭吭哧哧学的,掌门当时刚准备教第一式,云闲就已经学到十七了。
    就最后一式,说什么也使不出,剑诀到了一半就漏气。
    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云闲正努力复习呢,就听到薛灵秀幽幽而来的传音:“若不敌,玉玺给她便是。”
    “晓得。但练练手也是好的。”云闲也传音回去,“薛兄,你知道大小姐练的啥法门不?我做点准备。”
    薛灵秀简短:“狮。”
    “是百兽之王啊,难怪盯得人好怕。”云闲还唠嗑起来了:“会咬人的狮子不叫,薛兄,你不要干扰我,马上开始打架了。”
    薛灵秀:“…………”什么叫干扰啊?他难得关心一下,还有叫不叫的狮子都会咬人吧!
    无论如何,比试即将开始。
    风卷黄沙,零星一点沾染至云闲乌发之上,她缓缓提剑,指尖朝向姬融雪,沉声道:“那便,请招。”
    姬融雪最后微微一笑,然后云闲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臂开始幻化。
    狮子柔韧的肌理纹路逐渐覆盖住了她一整条手臂,肌肉膨胀,指甲伸长,蠢蠢欲动,云闲不远不近地估计了一下狮爪和她本人脑袋的大小差距,发现差不多。
    人狠话不多,姬融雪闪身前来,带来雄浑劲风,一来就往人头上招呼!
    不妙!云闲愕然!
    这样就显得她方才的比较毫无意义了!因为这样直观看来,爪子比她脑袋还大不少啊!
    剑尖触地,云闲一抵足尖,向右灵巧翻滚避开,尚未稳住身子,呼啸劲风便又跟了上来。
    姬融雪力量极大,速度其实跟云闲比起来还是逊色些许,能如此精准,是由于她转瞬间的本能判断。
    比如现在,她从上次蜘蛛之战中可以得出,云闲下一个动作应该是想办法绕到背后——
    果然。
    云闲眼前晃过一道残影衣华,随即发丝扫落,反应过后,才察觉到脸侧一阵火辣刺疼,血液缓缓淌了下来。
    开局就挂彩,这也太快了。
    云闲用指腹把血给抹了,呲了一下牙:“厉害。”
    “你叫停,我便会停。”姬融雪缓缓道:“你的速度很快,发挥优势,让我看不穿你的行动就好。”
    云闲还有点不好意思:“怎么附带武学指导?”
    姬融雪:“来。”
    “行。”云闲余光短促地观察了一番附近的地形,道:“来!”
    剑锋与利爪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声,云闲横剑而上,下意识想由右穿过,又骤然停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肩膀上又挂了彩。
    姬融雪点她:“犹豫的时间太久了。”
    云闲嗷嗷叫:“……看剑看剑!”
    剑法不知如何,吵是真的吵。
    转瞬间又过了几十招,刚开始的跌跌撞撞和青涩在缓慢褪去,逐渐有了你来我往之势。云闲天赋本就不差,刚开始姬融雪还有刻意喂招的嫌疑,现在更是如鱼得水,将燕回旋从一出到十四,竟然隐隐间还压了姬融雪一头。
    乔灵珊在后边心急如焚,现在对象有异,总不好再说些什么“切下路”“猴子偷桃”之类的话了,有些纳闷:“云闲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不是这么强。”祁执业沉凝道:“是姬融雪现在施展出的实力不够。”
    到了武学范畴内,这花孔雀的耐性就长了不少,也懂得好好说话了,“若是现在这等水平,她压根胜不了柳世。”
    薛灵秀:“你觉得云闲胜算几成?”
    “零啊。”祁执业又觉得他问了个好蠢的问题,睥睨道:“就算能赢她不也会输么,这玉玺肯定是要丢给锻体门了。哼,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风烨状况外:“啊?还有这事?”
    乔灵珊:“……”
    云闲也发觉不对了。压迫感不大,甚至行动看上去有些缓慢,不知道姬融雪走的什么路数,她跃至半空,手捏剑诀,几把灵气虚影之剑正在缓缓凝结,不到瞬间,便被直接打断。
    虚影破碎,姬融雪站在正中,缓缓将腿收回。
    她似乎解开了什么禁制,除了那条手臂之外,体表之上开始浮现出金光,黑瞳逐渐泛出琥珀之色,神情也缓缓冷了下来。
    依云闲看来,就是突然变得没有那么善良了。
    果然,禁制一开,姬融雪的速度和力量又得到了二次爬升,云闲躲闪不及,差点被一爪子拍进地里抠不出来,额角冒汗,终于心里有了点底——
    直到现在,云闲还可以和她诸多周旋,步步相逼,甚至寻得机会制造一些伤口,但随着比试拖延继续,姬融雪精力不减反增,比起一开始的气势不知拔升了多少,下手也狠厉许多。
    云闲第三次与她的利爪擦肩而过,反手一剑柄敏捷地击至她的锁骨。位近胸膛,这位置巧也不巧,被击中了后不会有太大损伤,但会只要是人,便会克制不住地一瞬间剧痛停滞,但姬融雪被直直击中,竟然半步未退,继续呼啸而来,脸色丝毫未变,冷漠地让人心惊,仿佛压根察觉不到痛觉。
    那只已经开始疯长茸毛的毛绒绒大爪子在云闲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带有不管不顾的千钧之力,云闲看样子是避不开了,身后诸人惊呼,祁执业脸色一沉,飞身上前,那一直关注着战场的锻体门弟子便及时出现在她身前,伸掌接下了这招。
    云闲攥在手中的最后招式戛然而止,她听到了一声闷哼,和咽血的声音。
    “大小姐。”那健壮男人说道:“已经结束了。”
    姬融雪:“……”
    她像是用了些时间来分辨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才迟钝地将手收回:“嗯。”
    也就是这时,她脖颈往上攀爬的纹理才一点一点隐没,稳定地被项圈吸收着。
    云闲站起身,经此一战,也差不多明白了锻体门的路数。
    狂战士啊这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受伤愈深能力愈强,当然,应该也有副作用,越到最后只能用本能行事,敌我不分见谁都呼呼抽大嘴巴子,难怪锻体门众人看上去都如此扛揍,外防敌手内防队友,可不得皮糙肉厚么!
    “我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云闲将玉玺递过去,道:“给你。”
    姬融雪一言不发地接过。
    她手上已然有了两块玉玺,一白虎一玄武,现在看来衤糀,两块玉玺散发的光晕有着微妙的不同区别,上头篆刻的字迹也不相同。
    云闲有些担心,未雨绸缪地转头问方才接招的健壮男人:“她现在还能说人话吗?”
    健壮男人:“?”
    “能。”姬融雪的嗓音有点沙哑,瞳仁转黑,朝云闲面无表情道:“柳世对武学颇为痴迷,杀戮刀挑尽天下敌手,唯独只跟我打了十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云闲道:“万一下一场就是最后一场,那就亏大了。”
    难怪刀宗不怎么敢惹事,别人的不要命是心理性的,她这种不要命是物理性的。
    姬融雪感叹:“已经很久没人跟我比试过了。”
    云闲:“所以你一开始喂招和指导是怕我反悔跑路吗?”
    姬融雪冷冽微笑:“这叫,‘放长线,钓大云’。”
    方才热乎起来的场面瞬间如坠冰窖。
    众人:“…………”
    云闲:“…………”
    我云闲真的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被烂谐音梗创到精神恍惚的云闲回到了自己的小队里,众人皆紧张无比地围上来,顿时拂去了一身寒冷,感受到了一些仿若春天般的温暖。
    乔灵珊抿唇道:“能坚持一刻钟已经很厉害了。”
    祁执业:“啧。你为什么不用那招?”
    风烨:“啊,血血血,血血血血,布布布,布布布布……”晕。
    薛灵秀刚让风烨闲着没事不如来当助手,怎料此人上工时间如此短暂,顿时无言:“……手拿来。”
    云闲已经习惯瘫着被扎各种针了,还在琢磨:“薛兄,方才一战,你有没有找到机会?就比如说我被打吐血的时候,你一个闪身过来,提针便治。”
    薛灵秀没什么表情地把她脸一裹:“然后双双吐血。”
    众人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写实的画面,脚趾不由开始蜷缩。
    这也太丢人了。
    锻体门那边依旧是沉默着动作,包扎、处理、敷药,不知姬融雪对玉玺采用的是怎样的方法,现在持有玉玺的两名弟子被保卫在行列正中,如有异象,随时可以将东西四面八方传递给下一个人选。
    祁执业看着那方人马,突然道:“我此前还未脱离佛乡时,见过刀锻二门对垒。”
    “什么?”云闲垂死病中惊坐起:“已经打过了?结果如何?”
    “刀宗输了。”祁执业长指一点,将锻体门的阵型分为几部分,解释道:“前方专精防御,功法为象、犀牛、龟等等,中间再分为两列,前锋、暗器,再后方,保护着突刺攻手,看,她功法修的是蝙蝠。”
    薛灵秀道:“再加上柳世不胜姬融雪……”
    “不,姬融雪没有出手。”祁执业眉眼略深,平铺直叙道:“仅凭队伍,就让柳世自动撤离了。”
    他只有在这番时刻,能正经了。
    众人皆一震。
    云闲幽幽道:“这是我可以想的吗。”
    什么时候剑阁的队伍也能壮大成这样,那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怎么不能想?”祁执业浓眉一挑,漠然道:“你若是把我的东极法杖找回来,姬融雪不是我的对手。”
    云闲怎容许他在面前放屁:“你就吹吧!自己丢的自己不知道在哪,还要我找?你欠我还是我欠你啊?”
    薛灵秀:“好像是欠我吧。”
    祁执业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