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我也不知道,他们正在接待室里,彭局让我通知你,赶紧过去。”
“好、好!”纪凛手足无措,抓抓自己的头发又摸摸自己的脸,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大慌乱,“我、我两天没洗头了,今天早上也没刮胡子,要命,怎么这么突然……卢晴!”
卢晴马上立正:“到!”
“你的梳子借我用用,还有化妆包。”纪凛边说边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警服,看了眼,又求救似地看向徐升,“徐哥,我警服皱了,你的借我穿一下吧。”
徐升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连忙递了过去,卢晴也将自己放在单位补妆用的小包递过去:“里面有把修眉刀,你凑合着用用,刮刮胡子。”
“谢谢,谢谢你们。”纪凛接过东西,扭头就朝门外奔出去,看方向,应该是去卫生间。
徐升纳闷了:“不就是见个受害人家属吗,需要这么讲究?”
卢晴也奇怪:“这大半年,我就没见他头发整齐过,今天破天荒了,居然要梳头了。上回见他这么讲究,还是去年的时候,他去约会,换了身新衣服,还问我借美白隔离。”
牛锋八卦地问:“纪哥去约会?还穿了新衣服化了妆去?那得有多喜欢那妹子啊,他一年到头就那几件衣服轮着换,我都能按月份背出来。”
徐升也挺好奇:“是哪家姑娘啊?”
“不知道,他没说,应该没成。后来出了雨巷案,他一心扑在案子,哪儿有时间谈……”卢晴说到这儿,猛地一顿,“诶,等等,说起来,那天好像就是雨巷案的前两天……10月……25……”
她声音越来越轻,表情却越来越惊异,牛锋和徐升都凑过去问:“好像就是什么?”
“没、没什么!”卢晴瞬间往后一跳,离他们一米远,慌乱地说,“哎呀……我去看看纪哥要不要帮忙,他可能不会用修眉刀,我怕他割到自己!”
说完就夺门而出,一转眼就没了影儿。
留下牛锋和徐升两脸懵逼,异口同声地问对方:“她……要去男厕所?”
夏日午后的壹号宫,蓊郁的树冠铺下一片荫凉,两条杜宾摇着尾巴,沿着树荫投下的阴影一路溜达。
享用完午饭的虞度秋牵着绳索亲自遛狗,步子时快时慢,脸上一直挂着悠闲的笑,心情似乎很不错。
不远处守着一堆人,周毅和娄保国把柏朝夹在了当中,一个问:“大哥,你怎么惹少爷生气的?”另一个问:“小柏,你怎么哄少爷开心的?”
柏朝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你们已经问了三天了,不如问他。”
“不就是因为不敢问少爷,才来问你嘛。”娄保国说。
周毅:“哎算了算了,总之你们和好了就行,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得提心吊胆。”
洪良章语重心长道:“是啊,家和万事兴,可别再提辞职的事儿了,虽然你来的时间不长,但咱们都已经把你当一家人了。”
娄保国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大哥,自从你来了,少爷有什么火都冲着你发,也只有你扛得住,你就是我们的护盾!”
周毅踹他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小柏,我们都知道你以前过得不容易,在这儿就安安心心待下去吧,有什么事,找我们帮忙,别一个人逞强。”
柏朝似乎被说动了,问:“什么事都帮吗?”
周毅立即挺胸:“当然!”
“那让小果嫁给我。”
“……………………”
娄保国大惊失色:“老周!冷静!别抽皮带!”
“看来也不是什么都帮。”柏朝有些顽劣地笑了笑,“开个玩笑,别生气——他走到太阳底下了,我去给他撑伞。”
他说罢,随手拿了把遮阳伞,便朝虞度秋快步走去。
周毅当然知道他不是认真的,但还是不爽:“奇了怪了,这小子居然会开这种玩笑。”
娄保国狐疑地看着不远处两人结伴归来的亲昵姿态,问:“你们不觉得……他俩每次吵完架,就会变得更如胶似漆吗?”
洪良章欣慰地点头:“不错,阿保会用成语了。”
“……洪伯!我在您眼里是多没文化啊!”
虞度秋溜完一圈回来,把绳子交给了训犬师,用手帕轻轻按了按额头的细汗,说:“这天太热了,给黑猫和警长冲个凉去,喂点水果,哦对,还有小白。”
洪良章迷茫了一瞬:“少爷,您是想说小柏吗?”
“不,小白,我那匹白马,我刚给他起的名字。”虞度秋颇有深意道,“不过灵感确实来自小柏。”
柏朝轻挑眉梢:“想骑我?”
“咳、咳咳!”周毅、娄保国同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虞度秋坦然道:“是这个寓意,这会儿又聪明了啊,不犯蠢了?”
柏朝轻哼了声,没回答。
洪良章却面露难色:“少爷,驯马师也是新员工,被您一块儿辞了,您忘了吗?这几天都是厨房那边在喂养。”
虞度秋还真忘了自己一口气辞了几十名员工这回事:“这样啊,那可不是个办法,小白金贵着呢,得找个人专门照料。我妈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能从美国调人过来?”
“快了,签证手续都办好了。”
“都有谁?”
“您放心,都是虞董信得过的人。不过说是暂时的,等案子破了,局势稳定了,还得让他们回去。”
“暂时的也行,看来我妈心里除了生意,还有我这个儿子。”
“那当然,老爷和虞董都很关心您。”
虞度秋抱怨:“外公就算了吧,这几个月不仅不见我,连通关心的电话也没有,都是我打过去,他以前不这样啊,难道是对我彻底失望了?”
柏朝插话:“难道你希望他掺和这些事?”
“那倒不是,他年纪大了,离这些是是非非越远越好。”
提到这个,洪良章面带愧色道:“要不是年纪大了,我也想陪您一块儿出国,缅甸那边条件肯定比不上家里,这一去估计要十天半个月吧?怕你吃不好睡不好。”
虞度秋扫了圈其余三人:“你们三个,谁泄露的?”
娄保国颤巍巍地举手:“我……就算我不说,洪伯早晚也会知道的嘛。”
洪良章也道:“你别怪阿保,是我自己打听的,就感觉你前阵子怪怪的,像在谋划什么。”
虞度秋挽住他的胳膊,往室内走:“这日头太毒了,当心把您晒晕,我们去里边说。”
进了客厅,男佣适时端来冰镇果汁,几人围着大理石茶几坐下,屏退了闲人,边喝水解暑边听虞度秋说:
“这次出国,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柏志明的踪迹,他是本案中的关键人物,我相信能从他那儿获知王后的真实身份。另一方面,我觉得待在国内,似乎太安全了。”
娄保国震惊:“少爷,安全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不利于破案。”虞度秋分析着,“王后始终是想杀我的,但碍于某些原因,他出手并不方便,唯一一次肆无忌惮地对我下手,是在美国。这也合理,假使我死在国外,国内警察难以干涉调查,国外警察难以追捕到国内,这就给了他宽裕的逃跑时间。缅甸的治安比美国混乱得多,缅北地区又时常发生武装冲突,别说我一个外乡人了,就算是当地人被谋杀,那儿的警方恐怕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是个悄无声息杀人灭口的绝佳之地,你猜王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吗?”
柏朝:“所以,你想以身诱敌?”
“嗯,一旦我出国,脱离警察的重重监控,他干掉我的几率就高多了,我认为王后绝对会出手。”
洪良章立刻急眼了:“这可不行,你不能抱着这种想法出国,太冒险了,还是让警察去抓人吧。”
虞度秋:“抓人当然让警察抓,我不想抢他们的工作,但去是肯定要去的。有我加入,是他们的荣幸。“
柏朝凉飕飕道:“他们未必这么觉得。”
虞度秋抬眼:“起码你必须这么觉得。”
柏朝轻笑:“我确实这么觉得。”
两个人打哑谜似的,你来我往,完全没有别人介入的余地。
洪良章还是不放心,一脸担忧,树皮般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少爷,你一定要以自己为重,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操心别人的。不管出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虞度秋失笑:“给您打也没用啊,您能阻拦罪犯杀我还是能瞬间转移过来替我挡子弹啊?”
话音刚落,不知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几个人互相看看,最终娄保国先摸了出来:“哟,小卢同志的电话。”
周毅奇了:“你怎么有她的号码?”
“嘿嘿,偶有往来。”娄保国不敢说这往来中,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是吐槽各自的工作。
他接起电话,然而没说几句,脸色立马大变,捂住麦克风,如临大敌道:“她问我有没有感觉纪队喜欢穆浩!怎么办!我怎么回答?直接说有会不会不太好?纪队应该不想让他同事知道吧?但是卢晴她好像已经发现了啊!”
周毅:“那你就让她别多管嘛。”
娄保国想想也是,于是对电话那头道:“小卢啊,人都死了,你管这么多干——”
话没说完,手中突然一空。
手机被人一下子抽了出去,柏朝及时阻止了他毫无情商的发言,委婉地转换了话术,对卢晴道:“卢小姐,逝者已逝,无论你问的问题答案是什么,都是纪队一个人的事了,我们这些外人何必深究呢?”
娄保国竖起大拇指:“大哥,牛。”
虞度秋轻哼:“也就得了我几分真传吧。”
柏朝又说了两句,点了点头,然后挂了电话,瞥过来:“你也经常不说人话。”
虞度秋笑嘻嘻地,没有否认。
娄保国问:“小卢还说了啥?”
柏朝:“她还说,穆浩的父母来了,纪凛正准备去见他们,似乎很紧张。”
“哇哦,小纪同志要见公婆了,咱们必须得凑这个热闹。”虞度秋站起来,“准备好花和酒,给他撑撑场面,我去换身衣服。”
洪良章无奈道:“人家父母经历了丧子之痛,不会有心情喝酒的,少爷,这是常识。”
虞度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径自朝楼上走:“酒是给纪凛准备的,我预感他今晚肯定会想起故人,又要睡不着咯。”
周毅不禁感叹:“咱们少爷,其实还是很有同理心的。”
楼上又传来虞度秋的声音:“洪伯,准备两辆车,我一会儿带伯父伯母去墓园看看穆浩,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众人看向周毅。
周毅:“……当我放屁。”
作者有话说:
少爷放心,会让你骑到小柏的^_^
第74章
“咚咚。”
纪凛清了清嗓,站在接待室门前,朝里喊:“彭局,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