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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40节
    三番两次说话被打断,多少有些恼人,他眉头微蹙:“故技重施就没意思了,我说过我不喜欢接吻。希望你留下只是因为还没睡到你,跟在不在乎没关系,你再这样把自己当回事,我就……”
    唇上又是一热。
    他们之间的距离接近于无,柏朝略粗的呼吸喷在他唇上:“就怎么样?辞了我?这点威胁吓不到我,少爷。”
    虞度秋冷笑,与此同时,阳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样的威胁呢?”
    冰凉的薄刃抵在脖颈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再用力三分,便能割断动脉。
    “吴敏就是这么死的,两片利刃割喉,几分钟就断了气,你这么强壮,应该能坚持一刻钟?”
    柏朝脸色丝毫未变,胸膛一顶,彻底将他压在墙上,低声说:“嗯,我尽力。”
    虞度秋偏头躲开又一个吻,回过头,看见没及时收回的刀片项链已经割出了一串血珠子,顺着脖子流入衬衫里,染红了白净的上衣。
    “喂……”他一时无话可说,头回觉得在不走寻常路这方面棋逢对手。
    “我不怕死,你应该知道。”柏朝捧住他的脸,追寻他的唇,反复印下短暂而轻柔的浅吻,像刚学会亲吻的小男生,不敢冒进。却又张狂得毫不在乎脖子上的伤口,任由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我只怕我死的时候,没有让你爱上我。”
    渗出的血珠自刀片而下,流淌到手指上,似乎还带着些许体温,莫名地烫,和唇上应接不暇的吻一样灼人。
    虞度秋最终意识到眼前确实是个不要命的,手指一蜷,撤下了刀片。
    柏朝轻轻咬了口他柔软的下唇,也停住了,低声问:“不杀我了?”
    “要杀也不会亲自动手,当我傻吗?”虞度秋往他西装上一抹,擦去了项链和手指上的血迹,闷闷不乐道,“一个月废我两套西装,你当陈叔的定制费很便宜?一套抵你半年工资。”
    “那就从我工资里扣。”
    “这样你就能再赖我一年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虞度秋扯下他报废的西装外套,压在伤口上止血,“你想留在我身边可以,但别让我抓到你图谋不轨的证据,也别妄想我会给你回应。”
    柏朝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杜苓雅花了十多年才得到你的首肯,我只花了一个月,未来怎么样,不是你说了算的。”
    虞度秋自认体贴地把西装袖子绕到他背后,打了个结:“随你怎么想,目前你不是我想对付的人,没功夫跟你扯嘴皮子,出去吧。”
    柏朝低头看着多出来的一大片围脖:“……”这得多没包扎常识。
    虞度秋正欲开门,门却从外边敲响了。
    周毅沉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少爷,你们商量好了吗?”
    “差不多了。”时间早已过了五分钟,虞度秋回头责怪,“一会儿要是斐华说教,你给我担着,他的啰嗦程度不亚于我外公。”
    柏朝点了点头,趁他转身开门,迅速把造型酷似婴儿围脖的西装外套解了下来。
    刚恢复体面,忽听周毅略带紧张的声音说:“少爷,刚袁莉打来内线电话,说裴总来了,正在一楼接待室等着……不是裴卓,是大的那位。”
    作者有话说:
    也就这样的小柏才能亲到虞美人(*/w\*)
    第37章
    窗户缝里又钻进来一阵劲风,卷过两人的后颈,寒意从脊柱蔓延至全身。
    “有意思。”虞度秋提起项链,扔进衬衫里,“我回国至今,他没来打过一声招呼,君悦的接风宴也没出席,隐身到现在,我以为他打算一辈子躲着我呢。”
    周毅赞同地点头:“是没料到,连预约都没有,估计是外头那小子通风报信的,明摆着想让您措手不及,怕是有什么阴谋,还好我和保国跟着来了,小柏也在……我去!这、这是怎么了?”
    周毅无端一声惊吼,吸引了外边的两人,娄保国和赵斐华闻声而来:“出什么事了?”
    柏朝扔下沾血的西装:“没事,你们看好黄汉翔,别进来。”
    “他出不去,这层的电梯楼梯都设了虹膜锁。你就别担心了,自己都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包扎。”周毅操起了老父亲的心,拽着满脖子血的柏朝回到办公室,环视一圈,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清理伤口和包扎的东西,愁得直挠头,“这儿看着挺大,怎么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虞度秋嘿嘿笑道:“拿出你以前在云南荒野求生的看家本领啊,喏,那儿有盆绿植,扯两片叶子给他包扎,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死不了。”
    赵斐华听不下去:“说你没人性都轻了,我看你这儿墙上该挂个牌匾,写上‘丧尽天良’四个大字!你俩就进去几分钟,‘战况’这么激烈啊?“
    虞度秋瞟了眼负伤的柏朝,耐人寻味道:“小柏眼狼太野,不好对付,下次时间宽裕了再调教,这次先让他尝点甜头。”
    赵斐华的下句话没炮轰出来,因为柏朝回了声“好”,直接堵住了他的口,悻悻然放了个哑炮。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波实属多管闲事了。
    周毅对他俩在会议室里干了什么完全没兴趣,抽了几张餐巾纸捂在柏朝的伤口处,勉强止血,着急道:“少爷,我先带小柏下去吧,看看袁秘书那儿有没有纱布。”
    赵斐华连忙拦住:“你们这幅样子下楼,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以为我们这儿又发生了什么案子呢,我可管不住别人的嘴,公司的风评好不容易扭转了些,不能让你们毁了我辛苦公关的成果!”
    娄保国一巴掌拍上他后背,赵斐华那小身板哪儿抵挡得住,险些扑倒在地,扶正了眼镜,回头大骂:“干嘛死胖子!”
    娄保国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我大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拦着不让走,想害死他啊!”
    赵斐华一插腰:“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咱顶楼有停机坪,从那儿走!谁想害他啦?又不是我割伤他的!”
    伤人犯本人自动忽略最后一句,才想起来似地“哦!”了声:“好像是建了个停机坪,老周,辛苦你一趟,喊市人民医院的急救直升机过来,陪他去包扎——你们俩,跟我下楼。”
    柏朝跟着迈出一步:“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处理。处理完陪你下去,裴鸣很难对付。”
    虞度秋四两拨千斤地一拦:“明枪易躲,他亲自来,倒不容易出事。听话,去一趟医院,收拾得干净体面点儿再回来见客人,好歹是我身边的人了,注意形象。”
    柏朝听见最后句,怔了怔,一晃神的功夫,虞度秋已经走到门口了,指腹抹过嘴唇,擦去了残留的温度,勾出一个冷然的笑:“别让裴鸣哥久等……他已经等不及了。”
    海蓝表盘的奢华手表静静躺在办公桌上,指针毫无误差地转着圈。
    世界上最冰冷无情的恐怕就是时间,见证了无数离别与死亡,仍旧不为所动地继续流逝。
    “哎,你倒是一点儿划痕都没有……”纪凛趴在桌上,自言自语着,无聊地按下侧边录音键,听了无数遍的对话再次响起。
    隔壁座的卢晴刚处理完一起盗窃案,好不容易闲下来片刻,就听见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声说:“嗯,死了。”
    她受不了地扭头:“纪哥哎,这段录音我都会背了,能别听了吗?这块手表上的物证我们已经全部收集了,该还给虞度秋了吧?别让人家以为我们私吞了,本来最近咱们局的名声就不太好。”
    纪凛坐起来:“咱们局名声不好还不是他害的?我这是在从头捋线索,谁稀罕他的破表。”
    “得了吧,你不是说男人都对表感兴趣吗?百万名表也不稀罕?”
    “反正我不稀罕……”纪凛嘀咕着,将手表装进物证袋,放入抽屉锁好,想了想还是不甘心,“这声音实在听不出是谁,应该不是裴鸣或裴卓吧?”
    卢晴:“肯定不是啊,哪儿有大老板亲自上阵杀人的?”
    “可凶手又戴着那么大一枚宝石戒指……难道是假的?假的有什么好戴的,还容易留下身份特征。”
    “可能去酒吧装阔呗,就算他举止可疑,酒吧的人一看他戴那么大的戒指,以为他有钱不好惹,或许就不敢过问了。”
    纪凛还是心存疑虑:“我去怡情实地调查过,进去要过安检门,虽然没机场那么严格,但凶手就不怕万一吗?他怎么保证自己的武器不会被没收?还是把双刃的……莫非,他事先买通了员工,托人带进去了?”
    卢晴听着他越来越大的脑洞,感觉自己是休息不成了,只好被动加入探讨:“纪哥,这已经是八个月前的案子了,就算你现在去通信运营商那儿查酒吧员工的通话记录,最多也只能查到六个月内的。不如把眼光收回来,专注当下,监听裴卓的电话。”
    纪凛摇头叹气:“你刚转正不了解情况,就别瞎建议了,监听电话取证仅限于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嫌疑人,而且审批流程那叫一个严格,我参加工作这些年,也就见重案组的徐队让技侦用过一次,抓一名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以裴卓目前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罪名,别说监听了,连拘留都做不到,他就是不承认,我们也没证据,能拿他怎么办?”
    卢晴想起上回的审讯过程就生气:“无论他是不是嫌疑人,他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看着就惹人烦,走的时候还说我们败坏他名声,搅黄了他的生意,要我们好看,不就正常审讯嘛,又没威胁虐待他,他的生意也不是我们搅黄的啊,跟我们横什么。”
    “他不敢找虞度秋的茬,只能找我们的呗。别理他,那家伙掀不起风浪,派人继续盯着他就行。”纪凛站起身,“我还是去找老彭吧,看看市局专案组那边有没有进展。”
    卢晴在后头喊:“又问啊?你一天问八百回,老彭前阵子问我,你是不是和虞度秋打交道太频繁,精神错乱了!在考虑要不要换人监视呢。”
    “换人也一样会精神错乱,这份苦还是我来承受吧,别祸害别人了。”纪凛大义凛然地朝里走。
    局长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开,彭德宇头也不抬道:“没新线索,出去,带上门。”
    纪凛吃了个开门羹,死皮赖脸地挤进来,一本正经道:“我是来汇报的,虞度秋今天辞了他家的园艺师,然后去公司了,带着他的三个保镖。”
    “知道了,出去,带上门。”彭德宇推了推老花眼镜,继续埋头审阅文件。
    纪凛轻轻关上门,人还在里边儿,慢慢挪到办公桌前:“领导,我之前的申请……批了吗?”
    彭德宇终于抬起头,摘了眼镜看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有求于我就用敬称了?你的搜查申请我看了,批不了。”
    纪凛立马急了:“为什么?现在裴家明摆着有嫌疑,难道要视而不见?上面如果责怪下来我担着!”
    “先不说你担不担得起,你和虞度秋现在只是通过推理怀疑裴鸣,确实有理,但咱们也得有据吧,你们的证据呢?你觉得我呈给检察院,检察长会批?”彭德宇先硬后柔,语重心长道,“小纪啊,我知道你对这桩案子很上心,很想抓住杀害你朋友的凶手,但你别忘了,虞度秋目前也是嫌疑犯,他说的话,你不能全信,更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这人防备心很强,不可能跟你全说真话的。”
    纪凛双手啪!地拍上木桌,压低身子,跟参拜大佛似地,就差磕头了,恳切道:“我知道,但起码他说的不无道理,您不也经常跟我说吗,‘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现在裴家在背后策划这一系列案子的可能性非常大,咱们就非得照章办事?专案组成立至今已经一个月了,一直没重大突破,您就不着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彭德宇抬起手正欲往他脑袋上敲,听见最后句,手顿住,愣了愣。
    纪凛喊完,小小的办公室内回荡着回音,他蓦地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急忙退后:“对不起,我不该吼您……您这阵子比谁都辛苦。”
    彭德宇两鬓多了几缕白发,眼袋重得快垂到桌上,这些日子睡少醒多,脑子都是混沌的,被他这么一吼,倒是清明了几分,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哎……你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制度里待了这么多年,不知不觉变怂了,没那股冲劲儿了。”
    纪凛讪讪地:“您教训我们的时候手劲儿可大得很……年轻时不得徒手给人开瓢啊……”
    彭德宇摇头:“不是指这方面,我那会儿比你还胆大妄为,有的时候完全不顾规章制度……别露出这种八卦表情,我跟人保证了,这辈子绝不说出去。”
    纪凛曲线救国,迂回地问:“跟谁保证的啊?”
    谁知彭德宇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虞度秋的外公,反正你也问不着他,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人家功成名就,隐居世外了。”
    纪凛确实问不着,只得作罢,嘟囔:“您跟虞家人故交这么深,还为他们保守秘密,却叫我别信虞度秋……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么……”
    “我是老花眼,不是耳朵聋,当我听不见?”彭德宇搁在半空的手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狠狠敲了一记混小子的脑袋,“守密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能告诉你。当时那起案子算得上重大案件,我也像现在的你一样,自己推理过、怀疑过,可惜啊,受限于当时的技术,始终找不到证据,上头压根不搭理我,最后只能判定为意外事故,想想挺遗憾的……算了,检察院那边我去给你说说情,要是不批,我也没办法。”
    纪凛瞬间喜笑颜开:“您真英明!回头给您送面锦旗!”
    彭德宇嫌弃地一挥手:“去你的!被人瞧见以为我指使的呢,想让我被举报啊?回你岗位上去,继续盯紧虞度秋,他要是出事,别说我这个小局长,咱市长都要抖三抖。”
    纪凛不屑:“他被人追杀都能开着跑车去兜风,能出什么事?我估计他这会儿正在公司给他的员工画大饼呢,他那吹得天花乱坠的themis项目到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就出了几篇新闻报道,居然能忽悠到十亿投资和市长批准……”
    话没说完,局长办公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毫无章法的急促敲门声。
    “一听就是小卢,这姑娘被你带得,也成了急性子。”彭德宇无奈,朝门外高喊:“进来吧!”
    进来的果然是卢晴,面色紧张严肃,甚至用上了敬称:“彭局长,纪队长,刚接到消息,虞度秋好像抓了个打入他公司内部的卧底,带上楼审问了,紧接着柏朝不知为何负伤,可能遭遇了卧底的袭击,和周毅从顶楼坐直升机离开了,同时!裴鸣突然抵达虞度秋的公司,带了好多人,难道是卧底计划泄露,决定破罐子破摔决一死战了?目前虞度秋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保镖,虽然咱大胖哥也很能打,但我担心……”
    纪凛一听,立马大步朝外走:“我带人去看看情况,申请配枪,领导。”
    彭德宇凝重点头:“嗯,注意安全,我让其他大队随时待命,遇到紧急情况,不要贸然行动。”
    作者有话说:
    虞度秋:三句话让男人为我神魂颠倒,五分钟让警察局为我出动一个大队
    (下章裴鸣出场)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