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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顾妙儿泪哭诉,秦焕似老鼠见猫儿
    秦焕收回脚,冷冷地睇视着他,“不是你该想的,就别想。”
    长生瘫软在地上,疼得冷汗淋漓,连哼都不敢哼上一声儿,目送着秦焕离开,他才慢慢挣扎着坐起来,眼见着一个丫鬟站在入口处,遮挡了外头照进来的阳光,他不由得微眯了眼睛,轻声道,“银红吗,劳你麻烦,扶我起来?”
    那丫鬟是银红,早早地叫秦二爷破了身子,没能入二夫人梁氏的眼,到在外书院伺候秦二爷,见着长生这般狼狈样儿,颇有几分物伤其类的感伤,上前就替他拢了衣襟,“我们都是伺候人的,生下来就是伺候人的,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长生嗤笑,却是不说话。
    银红默默地替他收拾,最后到同他提了一句话,“我嫂子替我看了门亲事。”
    长生睫毛微颤,“也是好事,别叫人晓得你在外书房伺候过。”
    银红一时忍不住,“哪里能瞒得住。”
    “那就别嫁,”长生劝她,好歹是伴了几年,“在这里叫伺候人,出去还是伺候人,这里伺候的是贵人,外头伺候的还是个泥腿子。”
    银红指尖一颤,泪珠儿滚落,“哪里就由得我了。”
    长生指了指内院,“那里面有位表姑娘,天真可爱,不如你去求求她。”
    银红可不敢奢望一个表姑娘能成事,“别了,人一个表姑娘,还是外八路的表姑娘,我能不能见得上都是事儿,再说了,她一个表姑娘如何能管我的事?”
    长生瞬间沉了脸,“那随你罢。”
    银红觑他一眼,心里头到有了主意,“我怕表姑娘瞧不上我,嫌我、嫌我……”
    长生如何看不穿她的心思,也不戳破他,都同他一样的苦命人,眼神柔和了些,“你去替表姑娘传些消息就是了,表姑娘现下儿需要传消息的人呢。”
    银红有些怀疑,“表姑娘她怎的还要往外头传消息?”
    长生嗤笑,“人在府里出不去,自然要往外头传消息。”
    银红便扶着他走,“你也别惹二少爷生气,二少爷他……”
    长生打断她的话,“我同你不一样,你是家生子,还有家里头的人,我呢,是外头买进来的,都是我这脸惹的祸事,叫爷们给瞧上了,就得走这样子的路。”
    银红被他说得泪珠儿经不住往下掉,“我到盼着自个是买进来的才好,初被二爷瞧上,到叫家里头欢喜,还在外头口口声声说我要当姨娘了,偏生到了外书房,又嫌我丢他们的脸面,见年岁渐长,又不叫二爷惦记,就恨不得立时替我配了人,还不如没有亲生的爹娘兄弟呢。”
    长生小时在戏园子里学戏,十岁上就被买入府里做了秦炮的小厮,到也不念着戏园子里的日子,似他这样学戏的、相貌出众的总免不了要那行当,说是捧角,无非也是卖屁股。到得府里头,过的是富贵日子,做的依旧是老行当,爷们兴致一来,他还得唱上两嗓子,越疼越要唱,爷们听得更欢喜。嗓子经不起折腾,早坏了,到落了个清白的好处,不似他这身子经男又经女,脏得都认不出本来面目了。
    “哭什么,”他喝斥道,“有甚么可哭的,没那富贵的命,哭了有甚用?”
    银红便不哭了,抹了抹眼泪,扶着他到后头歇着。
    此际先不提,到提顾妙儿来。桃红见姑娘同表公子也不知是说了甚么,便跑了开来,她自迎上去,心下也有些担忧了,见姑娘红了眼圈儿,到更为担忧了,“姑娘,表公子怎的这便走了?他可是今儿不方便,要明儿来接我们?”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到叫顾妙儿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把桃红吓得慌了神,忙扯出帕子替她家姑娘抹泪,嘴上劝着道,“姑娘是怎的了,是不是表公子惹姑娘不高兴了?”
    顾妙儿颤着声儿道,“表哥他、他不接我们出府了。”
    桃红手上一滞,到想追了上去问问表公子,可姑娘哭成这般模样,她哪里放心得下姑娘,只得替姑娘抹着泪儿,瞧后面望了一眼,不见旁人,她心下也稍松一些,心里不免有些狐疑,“姑娘,可是这府上的二少爷说了甚么,叫表公子才、才这般说的?”
    “到也不全是他说的,”顾妙儿抽噎着,“是表哥自个说的,虽能接我出府,叫我住在外头,怕叫我给别人说闲话,便叫我待着恩科过了再来接我出府。”
    桃红闻言,一跺脚,“表公子好生糊涂,竟这样儿就撇了姑娘回去了?”
    顾妙儿点头,似水做一样儿,还委屈极了,“表哥他还说舅母亲口说的,我给舅母当女儿是成的,当儿媳是万万不成的。”
    桃红心下暗叹,舅太太那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当着姑娘的面又不好说得太明白,姑娘心里也有点数,只知道不开这个口,她也不好将事儿给戳破了让姑娘看。如今还是表公子先说了这话,到叫桃红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打哪来的不安,都说不清楚,就忿忿道,“表公子耳根子软,经不起别人相劝,姑娘也是知道的,就表公子这样的性子,才叫老爷觉着表公子是良婿呢。”
    顾妙儿手摘过一片叶儿,暗恼地将叶儿撕成碎片,“就怕表哥自个儿没主意,全听了舅母。”
    桃红劝道,“姑娘且等等看,要是表公子高中,舅太太不上门提亲,姑娘也就别指望了,难不成姑娘好端端的亲表妹还要、还要……”
    顾妙儿哪里肯这个,许是秦霜调教得当,她是晓得个中道理的,嫁给表哥,她就是正经儿媳,要是别的,她在自个亲舅舅家里头给亲表哥当个伺候的玩意儿——她将来哪里有颜面见爹爹?那是不肯的,可表哥是真心待她她的,她也不能一时就这般硬了心肠,“成吧,我就再等着表哥。”
    桃红哪知表公子这般,到有些后悔,后悔自个儿先替姑娘伺候过了表公子一回,姑娘去哪里,她定要跟着去哪里,要是将来的姑爷换了旁人——她小脸稍白,要叫姑爷晓得她破了身子,岂不是要叫姑娘都给人说嘴?她就有些发愁,就盼着表公子能硬气上一回,真的叫舅太太上门提亲。
    叁言两语,就叫顾妙儿收了那心思,也是一时情争之下才哭,到底是表哥亲厚,也不会一时就对表哥失望了,远远地瞧着个身影,竟是引章先生,到叫立即露了笑脸来,朝人唤了声,“引章先生。”
    许是哭过,她声音还有些暗哑。
    偏面上的喜色藏不住,叫秦引章有些意外,方才是看着她在哭,这会儿到不哭了,漾着个笑脸,好似方才压根儿就没哭过,到遮掩不住她那双红眼睛,“哭过了?”
    她被问,到有些羞,耳根子就热了,掀着眼皮从下往上打量他一回,双手还交迭在身前,“嗯,方才见表哥,心里头不舒坦呢。”
    听她这般说,到叫秦引章有些意外,还当她脸嫩不说呢,没想到她那双清亮亮水汪汪的眸子就打量着自己,到柔和了面容,语气也和缓了些,“就上回见的那位表哥?”
    桃红后退了两步,不敢插话,见过这位引章先生几次,都瞧着不似凡人般,那通身的气派,都叫桃红觉着他定非是姑娘想的那样——她心里头就活络了起来,若是表公子那里不成,也得替姑娘另外打算呢,姑娘自个儿念着表公子,可也不能拖着姑娘的。
    她这般想了,就越想越欢喜了,不由得多瞧了引章先生两眼,却见引章先生视线凌利地扫过她,叫她吓得都不敢出声,要不是还在人跟前,她都要拍拍胸脯压惊,偏她们姑娘毫无所觉,还在同引间先生说话。
    顾妙儿不晓得这此间的官司账儿,得了引章先生这么一问,到问到她心坎上一般,里头暖暖的又暖了整个身子,“嗯。”她抬起了脸蛋儿,脸颊白里透着红,“引章先生您怎么还在府里,大舅母都回来了,您怎的还在?”
    秦引章到是问她,“何以你大舅母回府了,我就要离开?”
    “您真是好大的胆子,”顾妙儿不免有些动容,便想到自个儿身上,“我盼着表哥来,又怕叫舅母生气,您到好,您竟这般沉得住气,到叫我羡慕。”
    秦引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扳指,翠玉的扳指,“这也叫你羡慕?姑娘家的羞不羞呢,还提这个事儿。”
    她撅了嘴儿,到还能同他撒娇,也不以为然,还用讶异的目光瞧他,“您说得到有趣儿,那是我表哥,嫡亲的表哥,我怎的就不能同他提了?”
    理直气壮呢,没有一点儿羞的,到像真认准了人就一门心思的——却叫他看了出来,视线掠过他的头顶,看见秦焕正欲从远处过来,只冷淡地瞧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到有些巴巴的意思,怕表哥觉着你逼呢。”
    顾妙儿那心呀顿时就悬了起来,不确定地问道,“会吗?”
    她这边面对着秦引章,是不见后面的秦焕转身离开,活脱脱的似老鼠见了猫儿一样。
    ps:嘿嘿,想章节名确实挺难的,这跟以前念书时候概括中心思想一样哈哈,我只能自己慢慢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