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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两个多小时之后,飞机落地,她们坐机场大巴到市区,租了车又继续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阿茵的老家。已经多年不回来的阿茵,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竟一时分辨不出该往哪边走才对,后来还是电话里她妈给她指路导航才到了地方。
    都还没进院门,远远的就看见她家门口有好几个人,阿茵眯着眼辨认了一下,应该是那些亲戚了。“待会你不用下车,在车上等着我就行。”阿茵叮嘱道,她自知这种情况沐言肯定也帮不上忙,她在旁边自己可能还伸不开手脚,就等在车上是最稳妥的了。本来这趟回来,阿茵也不打算和其他人再争吵什么,她就只要把她妈带出来就行了。
    待车子开近一些,那些人自然也认出了阿茵,目光中自然带着些敌意,有人讥讽的说道,“呦,大老远的把姑娘都喊回来了!还说不是图我老叔的钱?”
    阿茵只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就没再搭理她,径直走到屋里,见她妈还在收拾东西,大包小包的堆的像小山似的。手指勾着包袱往里看了看,棉衣棉裤什么的竟然连被子还要打包,身后有人倚在门口说些难听的话,阿茵听的烦躁,“这些破烂还带着干嘛,走。”说着去拉她妈。
    “所有钱都是我哥赚的,跟你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哎,啥也别带走我跟你说。”男人错步往门口一横,抱着手臂把门口堵的死死的,“房子是借给你住的,这么多年没管你要房租就不错了。”
    “咋的,还要搜身呐?都老几把头子了,还想碰我咋的?你敢碰我我就报警!”阿茵梗着脖子气势汹汹的,一双眼瞪的死死的,颇有些玉石俱焚的劲。那男人本来个子不高,被阿茵这么一喊,迟疑了那么一下,然后阿茵推开他,迈步就出来了。
    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人一直骂骂咧咧的,还有人骂她做鸡的神气什么,有钱就能上的玩意。阿茵上了车,摇下车窗,朝着他们狠狠的啐了一口,指着那人大骂,“你妈多钱一宿?老娘有钱也能玩玩呗!”又骂了一句脏话,趁着那人拎着铁锹跑过来的时候,发动了车子,“谁他妈稀罕你家那点臭钱,自己留着买棺材吧!村头儿棺材铺买一赠一!”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轮打滑卷起的冰渣和碎石甩了追来的人一身,随着车窗升起加上车子开远,咒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耳边。
    田埂里的雪非常的厚,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阿茵她妈坐在后排,搓着手,还频频回头,生怕有人追上来。车里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看样子可能是阿茵的朋友,所以还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家里的丑事被外人这样看了去,面子上很挂不住。“你怎么还带朋友过来了。”
    “她不是外人。”阿茵想着等回去安顿好了再给她妈讲。
    “阿姨好。”沐言回头笑着打招呼,但一时也不知道该聊点什么,只能简单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沐言,你可以喊我小沐。”
    “哦,你好。”她妈似乎也不善言谈,有些紧张和尴尬的应和着。
    这算不算是见家长了啊,沐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虽然看起来阿茵还没和她妈说过,但自己还是会变得非常紧张,时不时的理一理头发,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得体。“你别紧张,已经够好看的了。”阿茵一边开车,一边好笑的用余光打量沐言。她妈是怎样的态度和想法,其实阿茵并不是很在意,出来这么多年,从来也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走向,不会因为她妈过来了,就改变想法,阿茵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看着前排两个人视线都快要黏在一起了,阿茵她妈隐隐的觉得她们的关系有些特别,但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回程很顺利,三个人回到了家里,独自在家的狸花猫,见有人回来一下子变得更黏人起来。换了衣服进门,阿茵才看见,原来是猫粮都被吃完了。
    因为事发的有些突然,家里并没有做过多的准备,书房里连个床也没有,阿茵有些犯愁这晚上怎么安排,“妈,要不你住酒店吧,我在旁边楼下那个酒店给你开个房。”
    “我不去,我就在这对付住就行。”她妈还有些局促不安的打量着这房子,这个城市巨大而陌生,还是和女儿住在一起比较安心,“我和你睡一张床不就得了,还浪费钱干嘛。”
    “你跟我睡一块儿,那沐言睡哪啊。”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阵尴尬的安静,还是沐言打破了这气氛,“没事,我去住酒店,正好我去买菜路过那边,你想吃什么?晚上我做饭。”
    “你去买点排骨吧,我记得家里应该没有了,我想吃排骨。”阿茵和沐言说话的时候,很自然的就变得目光柔柔的,“酒店你先开个房间,晚上再说怎么安排。”阿茵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把她妈先接过来暂住一段时间,然后在附近给她租个房子,可从来没想过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多不方便。
    沐言出门之后,家里就剩下阿茵和她妈,狸花猫有了猫粮之后,也不知道吃完又跑去哪里悠哉去了。房间相比于之前租住的房子,布置和装修的更加温馨,毕竟这是一个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家。她妈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房子,也看得出这么精致的房子不太像租的,“你都能买房了?”
    “她买的。”她妈自然应该知道这个“她”就是指的沐言。
    她妈显然有些惊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她们之间的关系,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阿茵就坦然多了,她靠在沙发对面的书柜上,抱着手臂,“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正经处对象呢。”
    猜想得到证实,可惊异却没有削减半分,“你们都是女的啊。。。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男的就行了?我看男的才不行呢。别说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狗男人了,妈你自己说,你遇到过哪个算是靠谱的?简直都离了大谱了。我就是太了解男人了,了解到恶心。”
    “可。。。”
    “我不管男的女的,我就想找个对我好、爱我、尊重我的人,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他们骂我是个妓女是婊子,没错,我做过,我以为我不配被人爱。。。出来这些年,我太苦了,被人骗,出去卖赚的钱都还了债,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沐言她不嫌弃,她接纳我,接受我的一切。。。”本以为那些早就忘记的往事,又被揭了开来,似乎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重播,像是又经历了一遍。阿茵声泪俱下,不像是解释,更像是一种宣泄,她以前其实是怨恨过她妈的,为什么一定要再婚,为什么要嫁给像她后爸那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找个靠谱的男人,又为什么无视自己的求救,她那时候才十四五岁,不指望她妈保护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对不起,佳音。。。对不起。。。”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
    最后两个人抱头痛哭在一起,有些过去,可能在心底里始终是个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