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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戳穿的赵夜阑反而更加坦然,轻轻一笑:“那便谢皇上不杀之恩了。”
    赵暄神色复杂,良久,才泄力一般叹了口气:“人啊,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赵夜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被赐婚给一个恶咒缠身的男人。即使皇上再信任他,也会有所忌惮,一方面要利用他铲除异己,另一方面也要防着他权倾朝野。
    现下皇位已稳,他就不再是被需要的人了,只是有些骂名还需要他来背负。
    赵夜阑何尝不知道比起死亡,被赐婚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暄道:“反正余钧良都要处刑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眼前,一天也等不了了,免得夜长梦多。”赵夜阑道。
    赵暄知晓隐情,但还是负气地甩袖:“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赵夜阑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递到他面前,柔声道:“这是蜀地绣娘亲手织的,这一块就赠予陛下吧,莫要再生小人的气了。若是伤了身子,臣会过意不去的。”
    赵暄垂眸看着那块帕子。
    “往后还请陛下照顾好龙体,子嗣绵延,福泽千里。”赵夜阑掀开衣摆,跪下,掷地有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暄一怔,眉心皱得愈发紧了,他看着赵夜阑抬起头来,颜如冠玉,眼下一颗浅浅的黑痣像是会说话一般,诉说着主人的意难平,求不得。
    赵暄伸出手,在即将触摸到脸颊时,倏地抽了回来,若有若无地叹声气:“你为何偏偏是个男人。”
    赵夜阑不语,垂眸敛下所有的情绪。
    已到了晚膳时分,皇后宫里的人来请皇上去用膳。
    赵暄下意识看向赵夜阑,赵夜阑拱手告退。
    离开前,赵暄听见他的咳嗽声,命太医送了点名贵药材,又从库房里取了新得的颗夜明珠赠予他。
    回到赵府,小高立马跑过来,伺候赵夜阑洗手用膳。桌上的食物比往日还要多些,小高怕他心情不好,所以就叫厨房多备了点。用过膳后,又建议道:“大人,要不要出去消消食?听说会春楼里新来的说书先生很会讲故事呢。”
    赵夜阑道:“我看是你想听吧。”
    小高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确实也有些日子没去过了,大人你不闷得慌吗?”
    赵夜阑抬头看看月亮,心道也不知道还有几日快活的日子,便同意了。
    小高为他换了身厚实点的衣物,以防万一,又带了个汤婆子,在轿子里铺好软垫,叫上几个丫鬟小厮,一起往城中最大的酒楼赶去。
    此时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赵夜阑掀开帘子一角,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呼朋引伴高谈阔论,男女私会羞赧相对。
    他侧过头,余光一瞥,被前面的一行人吸引了注意,拢共五六个人,其中一名女子把身旁的男子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其他人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在看嘻嘻哈哈热闹。
    当中身形最高的男人,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指点女子打人的招式。
    轿子与这行人擦肩而过,赵夜阑懒散地放下帘子,没有注意到那正在吃糖葫芦的人忽然回过了头。
    “燕将军,你在看什么呢?”副将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顶精巧讲究的轿子,打趣道,“难道是在看哪家姑娘?”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燕明庭鼻子翕动。
    “鸡腿香!我早闻到了。”那名女子收手,被揍的男子总算能站起来了,捂着脸说,“我的姑奶奶诶,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是鸡腿的味道。”燕明庭张张嘴,紧接着又张了一下嘴。
    几个部下就等着他发话,好半天才听见他终于张嘴说出了话:“啊秋!”
    几人:“……”
    “呛得很。”燕明庭说完,咬掉最后一颗山楂,“走吧,你们说的最好吃的酒楼在哪?”
    酒楼大堂里高朋满座,说书人在说精怪故事,醒木一拍,千奇百怪的故事就从一张嘴里飘出来,直教人拍手称好。
    楼下的欢呼声与酒碗碰撞出来的喜庆声交织,二楼天字号房却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清幽安静。房中放了一把古琴,小高正要去点一名琴娘进来,就被赵夜阑制止了。
    “今日就听听戏文吧。”
    “好咧。”小高拉开房门,朝楼下的说书人丢了一枚银锭,喊道,“说大点声。”
    说书人的声音果然大了些,他开心转身,险些撞到人,迅速道了个歉,就钻进房间里。
    开门的一刹那,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阿秋!”嗅觉灵敏的燕明庭又打了个喷嚏,下意识侧头看过去,只匆匆瞥见个身着紫衣的男人,衣冠楚楚,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还欲再多看两眼,房门就已经合上了。
    “将军,你不会是感染风寒了吧?”副将小声问。
    “不是。”燕明庭摸摸鼻子,走进旁边的地字号房。
    一个时辰后,楼下的人渐渐散了,说书人嗓子也快冒烟了,有人喝醉后起哄道:“说书的,你净讲些山野精怪,谁也没见过,你能不能讲些我们知道的人?”
    “客官想听什么?”
    “我就想听听天子赐婚这件事。”那人喝得醉醺醺,胆子就大了起来,什么胡话都敢说,脸上堆起了可疑的笑,“这男人嫁男人,算是个什么事啊?洞房的时候又是怎么个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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