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眼眸微动,默默点了点头。
秦陌羽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一天,玄景真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与他不对付的沈墨示弱。
他说:“请保护好陌羽。”
…………
玄景真人回观澜宗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外面深渊之地的阵法不断扩散,气氛也逐渐沉重起来,但秦陌羽回来后却意外的清闲。
每天不是去沈渝那边看他如何撒泼打滚要去边境对抗,就是陪着玄景真人养伤,在要不就一个人练练法术,而沈墨则恰恰相反。
自从沈墨“登基”后每天忙的昏天黑地,每天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他处理,可就是这样,他每天也会抽出一两个时辰专门来陪秦陌羽。
因为秦陌羽聊天时提到以前院子里的秋千,沈墨也叫人做了个秋千在院子里。
玄景真人不想看他们黏黏糊糊的模样,每次沈墨来找秦陌羽时就嘟囔着没眼看回房间了,留下两人在夜幕下聊天。
这天也不例外,沈墨一得空就来找秦陌羽了,只是和前几天不一样的是,这次他邀请秦陌羽去一个地方。
“观星阁?”秦陌羽好奇看向沈墨手指的方向,在繁星璀璨的夜空下,的确隐隐约约有个很高建筑物的轮廓。
“对。”沈墨也是才想起来皇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的,他带着秦陌羽一边走一边说:“那里虽然年年都会派人去打扫,但从我记事起就是锁着的,小时候有次贪玩溜了进去,意外的发现风景很美。”
话音未落,秦陌羽就看到了那座观星阁。
说起来很奇怪,这么高的阁楼在白天本应该很显眼,直到今天沈墨告诉秦陌羽,秦陌羽才发现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一座这么高的楼。
“是阵法吗?”秦陌羽能想到的原因只剩这一个了。
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更不科学的东西都推给阵法就对了。
沈墨点头,牵着秦陌羽的手走上了观星楼。
漆黑的夜幕里走入陌生的阁楼,清冷的月光透过每层楼的窗户照亮了墙体斑驳的岁月痕迹,又因为走动变得光怪陆离,耳畔安静的只剩下脚踩在楼梯上哒哒作响的声音和浅浅的呼吸声,越是往上窗户的光线就愈发微弱,但在抬头时又能看见顶头亮堂的光,有那么一瞬间秦陌羽觉得他们仿佛成为叛逆世俗私奔的情侣,抛下所有的道德礼法,似乎只剩下彼此。
“到了。”沈墨忽然一个急刹停在了顶楼的一扇门前,轻喘着气。
黑暗不能阻止秦陌羽的视野,他看见这扇门上繁华的浮雕,还有不同星宿的标志。
门并不是完全关着的,而是微微露出一条缝,秦陌羽看到头顶的光亮就是来源于门后面。
“吱——”
厚重的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打开过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可秦陌羽的目光却全被门后的光景吸引住了。
该如何形容它们呢?
它们是渺小的,那一盏灯甚至不如黑夜里一颗星星来的璀璨;但它们同样是庞大的,那灯聚集起来竟将月亮都对比得更加黯淡了。
秦陌羽终于明白为什么顶楼的光如此耀眼了。
——因为顶楼的光,是来自万家灯火,无数盏的灯。
观星阁的顶楼是一个向外凸出的小亭台,没有雕梁画栋的雍容,只有简单的一套木制桌椅;没有过多的珠光宝气,只有木桌上一盘没下完的残棋;没有一簇明火,只有底下灿烂的人间星河。
秦陌羽仍记得当初沈墨带自己在飞剑上往下看时,那缕缕烟火升起,星星灯火点燃就已经让他心旷神怡,而如今观星阁往下看,却是更胜一筹。
如果说天上的云是触不可及的,那眼下灯火的星河却是如此的相近。
晚风徐徐吹过,吻过发梢的碎发,又悄然停在人心中。
“真美啊……”秦陌羽喃喃自语,心神都仿佛醉倒在这片辉煌中。
而沈墨则是慢慢讲起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没有任何修为却博识多才的先生,是个天生的不死之人,不管你以何种方式杀死他,他都可以重新复活,因为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单姓为翡,所以大家都叫他翡先生。
翡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人温和善良,但教导的许多学生中又恶贯满盈的邪修,也有匡扶正义的大侠,无论四洲哪方势力都十分尊重他,他却总是笑着说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懂,只是活的久了点。
他总是在四洲游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会停留在那一洲,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势力能留下他,并得到他的帮助,那个势力就能迅速的成长。
而翡先生在四洲中最后一次停留的地方,就是南国。
他辅佐着当时不过七岁的幼帝长大,看着他开疆扩土,帮助他巩固王权,最后却消失在帝王为他建造的观星阁上。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而来。
“传闻在观星阁建好之前他们大吵了一架,先祖为了让翡先生消气就带着他登上了这里,先祖问了翡先生一个问题,得到的却是翡先生消失的答案。”
沈墨看着下方的景色,这个故事太久远了,久远到即使有族谱也分不清那个先祖是他什么辈分的人,久远到这故事甚至成为他幼时父亲哄睡觉的故事,没有人知道故事里的事情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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