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是跟外公、外婆往来亲密一些,他爷爷奶奶那边一直没怎么走动。
自从早年乔老太太跟张倩柔借钱,张倩柔谎称贺惟深投资失败,欠了很多钱,就连他妈那栋别墅都要被卖凑钱,还有可能要搭进去她自己的积蓄之后,怕被穷鬼沾上,老太太也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本来关系就不怎么亲近,后来也就逐渐地淡了。
倒是逢年过节,老太太会给乔安年发个压岁红包。
老太太对张倩柔这个前儿媳刻薄又算计,对孙子是真心地好。
乔安年也会在初三回外公、外婆家的时候,顺便去下爷爷奶奶家。
通常都是给两位老人送了礼品,坐一坐就走。
没办法,他跟乔老爷子,乔老太太实在是说不到一块去。
今年情况比较特殊,乔安年过年时没有收到老太太红包,老太太也没有像往年那样,到了初三,就问他今年过年有没有回来槐镇,邀请他去家里玩。
“你要是不放心,你就去看看?”
张倩柔坐在小凳子上择菜,在厨房帮张母为一家人的午餐做准备,听说乔安年说了乔老太太今天过年没给他发红包的事,也微微惊讶了下。老一辈的人最看重血脉,尤其是男丁,这几年他们跟乔家虽然没怎么往来,老太太的红包却是一年都没落下。今年一点音信都没有,的确有些奇怪。
乔安年是准备要过去看一看,“我中午之前回来。”
“嗯,去吧。”
在切菜的张母听见了,放下手中的菜刀,对乔安年低声道:“年年,你叫上小楼跟你一块去。”
张倩柔哑然,猜测母亲应该是还记着早年前夫乔永健过来想要接年年过去拜年,结果反而起了冲突,对年年动手的司庆
叫上小楼,也是怕年年挨欺负。
男人的体力,从四五十岁开始以后,就会走下坡。
乔安年不认为,现在的乔永健要是跟他起冲突能占到什么便宜,为了让老人家放心,乔安年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外婆。”
张家离乔安年不算太远,开个车不过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乔家的房子,还是一如乔安年记忆当中那样,老式的平房,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过。
乔安年下了车,还没
走近屋子,就听见咳嗽声从屋子里传出。
楼下房门没关,乔安年轻轻一推,就推进去了。
小楼一直都特别不待见乔家这边的亲戚,乔安年转过头,看着跟他一块儿过来的小孩儿:“宝,你要在车上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
贺南楼:“一起。”
想着小楼一个人在车上估计也无聊,乔安年于是点点头,两个人一起进屋。
贺南楼跟他一起进去。
“谁啊?”
老式的木门,只要是推门或者是关门,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听出是乔老太太的声音,乔安年音量微扬,“奶奶,是我。”
屋子里没了声音。
跟张父、张母一样,乔老太太现在也住在一楼的平房里。
在农村,这种情况很普遍。
老人年纪大了,不好爬楼,就会把一楼改建一下,拓出去,建一间平房。
听声音,老太太应该就在平房里,但是在乔安年应了一声之后,里面反而没了声音,乔安年觉得奇怪,他朝平房走去。
平房的门没关,虚掩着。
乔安年刚走近,就闻见一股较为刺鼻的气味。
乔老太太这个人,性格虽然泼辣又利己,但是还是很爱干净的。
“年年,你,你别进屋。你站在门口就成。”
乔安年只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没看见老太太人。
他让小孩儿站得远一点,他自己还是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
老太太靠着床,腿上盖着被子,见到孙子进来,表情错愕中带着惊喜,惊喜之中又有点羞惭,羞惭之中带了点黯淡,神情瞧着特别可怜,一点也没有昔日见谁怼谁的那种泼辣跟强悍。
不仅是英雄怕迟暮,对于任何一个一生好强的人来说,都是。
“不是……让你站在门口就好么?奶奶,这屋,气味不好闻……”
乔安年就像是什么都没闻见,他在老太太床边坐下,“您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比起前年春节时的样子,老太太今年要消瘦许多,整个人至少瘦了两三圈,精神瞧着也不太好。
老太太勉强笑道:“没怎么,就是……就是出个小车祸。年年,你是过来看奶奶的吧?这看也看过了,你先走吧。等奶奶康复了,你再来找奶奶玩,啊。”
车祸分大小,乔安年看这屋子内的情况,猜测老太太这车祸,可能不会太小,大概率是影响到行动了,要不然房间里不会是这种气味。
乔安年没走,他问老太太道:“我爸跟我小叔呢?他们怎么没照顾你?”
“你爸?你爸拿着你奶奶的赔偿金去赌,赌输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你婶婶天天跟你小叔闹离婚,说是这个家一天也没办法待了。你爷爷被气得生病住院,医药费还是我垫的。这个家,也只有我会偶尔过来看一下你奶奶。呵,常听你们老一辈的说,生男的好。生男的好,妈您倒是说说看,除了一辈子让您有操不完的心,让您抬不起头做人,好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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