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折风渡这回渡劫失败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沈玉槐心中暗自窃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在折风渡的挥手示意下缓缓抬起头来,却瞥见塌上的人正悠闲地抿着茶在冲他笑,对方素来冷若冰霜的脸上笑得如春风般和煦,丝毫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四目相对的这一刹,沈玉槐狠狠愣住了。
他多久没见过魔尊笑了?
不对……对方好像就从来没笑过。
那他现在为什么要冲自己笑?
思及此处,沈玉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原本如同套了层面具一般虚伪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
好似人生走马灯最后一刻的场景定格在了折风渡“和善”的笑容上,那表情仿佛在说“见过我笑的人都死了。”
沈玉槐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眼皮突突直跳,但他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当即决定释放一种名为“迷迭香”的幻境,试探一下折风渡的虚实。
“迷迭香”乃上古密法邪宗流传下来的幻术,心智不坚或者修为低下者都会深陷入幻境中无法自拔,通常被施咒者会深深地迷恋上施咒者,并对其痴心不改,维持时常因人的修为而定,且这种法术极为隐蔽,对手若是不中招便难以察觉,很适合在暗中动手。
于是沈玉槐借对视的契机,暗中施法。
可与他同行的右护法阎魁就就不如沈玉槐这般心思缜密。
阎魁蓄着武夫的短须,肌肉虬结,一脸煞气,腰间别着把长三尺的大刀,容貌像极了杀猪宰牛的屠夫,人称鬼面修罗活阎王,是个十足的莽夫。
在进入栖梧殿后,他感受不到折风渡的修为压制,那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折风渡渡劫失败了呗?
阎魁早就看折风渡这个小白脸宗主不爽了,无奈对方修的功法过于强势,他只有被打的满地找牙的份,特奶奶的,这回终于让他逮着机会了,管他笑不笑的,必须一刀解千愁!
电光火石间,只见阎魁腰侧寒光一闪,殿中阴风阵阵,那森森刀口上映得竟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像颗长满了人脸疙瘩的树干,千百道阴测测的笑声回荡于大殿之内。
以阴魂饲刀,附在这刀上的魂魄不得转生,不入轮回,久而久之,怨气极深,他的阎魔刀便是集冤魂之力,将他们的修为与怨气化为己用。
刀出鞘,排山倒海般的杀意霎时涌出,阴森的尸骨气自四海八荒而来。
合体期的压制过于可怖,曲无应被那怨气震慑住,已是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整个人隐蔽到了墙角。
曲无应的反应大大取悦了阎魁,他倒要看看折风渡若是被炼焰诀所反噬还能发挥出几分功力。
想到这,阎魁嘴角露出狂妄的笑,心中杀意更甚,手已牢牢按在刀柄上。
沈玉槐暗道不好,阎魁这个呆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肯定又要坏他事,可此时他仍在操控幻术,根本无暇阻拦对方。
而已经发散出去的灵力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覆水难收。
沈玉槐眼看自己的幻术就要靠近折风渡的一刹那,对方周身突然散出一阵金光,明明折风渡身侧并无任何真气凝聚,操纵幻术的灵力却在触及那层金光罩被猛地弹了出去。
沈玉槐当下心中一惊,发散出去的神识也险些被反噬,他丹田内气息一阵翻涌,勉强稳住心神之际,只见被金光反弹的那道灵力直直地打在了阎魁身上。
“完了。”
沈玉槐心里如是想道。
这回是真的完了。
被媚术附体的那一刻,原本目露凶光的阎魁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他的手举着刚拔出的大刀停在半空,双眸却露出痴迷的神态呆愣地注视着坐在榻上的人。
折风渡被他的这种眼神看得心中发怵,手中的茶险些泼出去半盏。
正当他怀疑阎魁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要发癫了之际。
阎魁用他手中杀人不眨眼的那把阎魔刀舞了个灵巧的刀花,“啪!”的一声,七尺大汉将阎魔刀插回刀鞘,随后直愣愣地单膝跪在了折风渡面前。
就在刚才,他的脑海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一般,殿中的景象都如迷雾般虚幻了起来,眼中唯余下那坐在塌上的一抹红影。
此刻,阎魁只觉得天地万物与折风渡比起来都显得暗淡无光。
他身上的红不是红,是自己心头的朱砂痣。
他手中端的茶不是茶,是搅动人心的一池春水。
他额间的那抹印记不是印记,是刻在他心间的烙印。
折风渡的一袭红衣像是盛开在九幽黄泉的朵朵曼珠沙华,世间竟没有比他更美好的事物了。
想着想着,阎魁再也抑制不心中澎湃汹涌的情感,当即声如洪钟,掷地有声地喊出了一句,“尊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末了,又献宝似地举起自己的阎魔刀:“俺宰牛养你啊!”
他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沈玉槐以手掩面,不愿再看。
曲无应四处寻觅,思索着能否找个地缝遁了。
折风渡搭在茶盏上的手指越攥越紧。
“啪!”的一声,茶盏……裂开了。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第3章
猝不及防地被人说了一通奇怪的话,折风渡眸底染上一层不悦,他眼风扫过沈玉槐,冷声道:“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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