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的宴王殿下,是个运筹帷幄心系家国的人,他觉得这才是于景渡最后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原因。
筹谋算计这朝中从来都不缺,可要想成为江山的主人,光有这些东西是不够的……
于景渡看着身边熟睡的少年,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柔软。
次日一早,他就动身回了宫。
皇帝这几日大概也是焦头烂额,原因是和薛城讨论了许久,都没找到稳妥解决私兵营的法子。
“景渡,你可算是来了。”皇帝一见到于景渡,眉头都舒展了不少。
“父皇可是没有睡好,面色看着有些不大好。”于景渡一脸关心道。
皇帝叹了口气,示意他坐下,“豫州的事情,朕不说你也该知道是何人所为吧?”
于景渡点了点头,也不隐瞒,这种事情傻子都能猜出来,他也不需要避嫌。
“如今这私兵营摆在那里,几万人之众,如何处置是个大问题。”皇帝开口道:“若是稍有不慎导致了哗变,后果不堪设想,豫州的百姓肯定也要遭殃。”
私兵营是太子养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太子去处置。
可皇帝如今対太子早已失望透顶,不可能再给他这种机会。
“数万人的私兵营,若是真打起来,豫州必然会民不聊生。”于景渡道:“届时若是传到边关,难保不会引起敌国注意,说不定边关又要乱上一阵子。”
到时候那可就真是内忧外患了。
皇帝念及此,心中対太子的失望更甚,恨不得将人直接拖过来打死算了!
“儿臣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于景渡道:“要想制住私兵营,最稳妥的法子还是从内击破,擒贼先擒王。”
皇帝想了想问道,“你有把握?”
“不好说有把握,但总归要试试。”于景渡道:“父皇可有派人去查他们的底细?”
“薛城的人去办了。”皇帝道。
“最好是能将私兵营所有将官的底细都查清楚,挑几个有软肋的拿捏住,剩下的不好拿捏之人,直接杀鸡儆猴。”于景渡道。
他说这话时表情没什么波动,显得略有些冷血。
但皇帝却露出了欣赏的表情,在他看来为君之人,该当如此。
対百姓仁慈,対该杀之人却绝不姑息。
“这些留下来的人呢?”皇帝问:“策反他们?可他们是有过反心的人,如何敢用?”
“父皇,这支私兵营并不一定是有过反心的。”于景渡提醒道:“他们的士兵不过是拿俸禄办事,至于将领们,他们跟着的主子是太子,那是未来江山的主人。所以在他们心里,说不定将自己看得与其他正规大营一般。”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反驳。
只是他想到太子那心思,便觉得窝火。
自己还没死呢,儿子已经养好了私兵,随时准备当江山的主人了。
明明他也没藏过私,対太子一直纵容有加,为何换来的却是这些?
“届时找个有魄力的将领任主帅,假以时日定能将私兵营收为己用。”于景渡道,“毕竟私兵营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也是太子偷了朝廷的钱粮养出来的,真放弃了太过可惜。”
皇帝闻言倒是被他这副“精打细算”的架势逗笑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过日子。”皇帝揶揄道。
“儿臣常年在军中,知道养兵不易。”于景渡道:“若是一时意气将他们都杀了,倒是能震慑一二,可这朝中又有多少人需要这样的震慑呢?旁人就算有这样的贼心,也没这样的实力和胆量。倒不如四两拨千斤,届时等将他们收服了,无论是散往各处大营,还是直接派往边关,都比杀了要强。”
于景渡之所以这么想,还有另一层原因。
那就是黎锋带回来的消息中提及,很多私兵营的士兵,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私兵。
太子招兵时定然是让人用了一些话术,导致私兵营的很多普通士兵,都以为自己待着的是个密营。毕竟他们拿到的军饷,甚至穿着的军服都与正规军无异。
换句话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非但没有反心,甚至可能対朝廷还挺忠心。
“很好,景渡。”皇帝伸手拍了拍于景渡的肩膀,“此事朕就交由你去办吧。”
于景渡一愣,“父皇?你就不怕儿臣……”
“父皇若是连你都信不过,这江山将来还能托付给谁?”皇帝道。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太多明显,几乎已经等于是在明示于景渡了。
一旦太子被废,于景渡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人选。
于景渡闻言适时地表露出了一点惊讶和无措,甚至还在眼底流露出了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
皇帝推心置腹道:“朕的这些儿子里,你与朕的性情最像,所以朕了解你。你有能力,有野心,但不会像太子那般猪油蒙了心。你与朕一样,无论多么想要得到权利,但始终能记住将家国和百姓放在心里,这是朕信任你的缘由。”
于景渡适时红了眼眶,起身朝皇帝行了个大礼,“儿臣谢父皇信任。”
“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放手去做。”皇帝道:“出了事,朕给你兜底。”
若是太子听到这番话,多半又要气得发狂了。
但于景渡面上感动不已,心中却没什么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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