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将猫提进了屋、厚重的殿门重重关上,从门里传来时而高昂的、时而微弱的猫吟。
元朝钰幼时因为照看不周,生了好几场大病,人看起来有些瘦弱,加上他常常沉默地待着,即使有传言说他打杀下人,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传言是假的。但元朝钰这儿的宫人都清楚,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的主子就是一个嗜杀的人。那只猫,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但他们也没有功夫去同情猫了,俞才人再不受宠,大小也是个主子,而他们只是奴才,到时候倒霉的只有他们。
跟元朝钰比起来,二皇子元朝曦虽然脾气暴躁,看起来就是会弄死人的那种,但他宫里至今还没有被他折磨死的宫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宫人们更乐意伺候元朝曦。
元朝曦此时心情不爽得很,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上,道边长高了的草都让他不顺心,非要过去踢上一脚才行。
他气不过,不就是因为他娘是洗脚婢子吗,其他人又比他高贵到哪儿去?
老四的亲娘是婕妤没错,但也早就死了;老三看着最得意,但凌贵妃随入赘的爹姓萧,跟姜家也只是看起来亲密罢了;老大更不用说了,就是生得早,占嫡占长而已。
既然大家都差不多,他争一争又何妨?
但为什么他娘是个洗脚婢子呢?为什么他不是头一个出生的呢?元朝曦每天都不甘心。
今天更是倒霉。之前他插手洵水渠的事不知怎么的被抖落了出来,挨了父皇好一顿骂。元朝曦想:洵水渠是老三负责赈灾的案子,那不就是老三偷偷参了他一本吗?而且这种背后偷偷告状的事向来也只有老三会做......
啧。元朝曦沉着脸,眉间锁着两条竖线,熟悉他的宫人都知道他心里憋着火气,皆低着头走路,生怕元朝曦拿他们撒气打一巴掌、踹一脚都是轻的。
但元朝曦想到李邈,眉目又慢慢舒展开,谁也想不到他与李邈暗中联手了吧,元朝曦有些得意。
他可不傻。
虽然刚才一直跟元朝珲唱反调,但那是为了唱反调而唱反调的,他也知道元朝珲说的是对的有谁动手了。
老三已经万事俱备了不成?
元朝曦焦躁起来,如果老三已经准备好了,李邈岂不是来不及赶到?本来那家伙说好提早上京来,结果居然走到半路又回去了,元朝曦至今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御花园边缘,正想返回去,就听见有人呜呜的哭。
元朝曦心道:老套,怎么总有人用这手段勾引他?就没有新颖些的吗?
他走过去,看见一个双儿蹲在路边,两只眼肿得像两个核桃。
真是丧气。元朝曦嫌弃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哭?
我就哭我就哭我就哭。罗并枳泪眼朦胧,也看不清眼前的是谁,张口就道:我心情不好哭一哭怎么了?又没有碍着你!
宫人们都要吓死了。
元朝曦出乎意料地没生气,还跟他辩起来:你怎么没碍到我?我走路走得好好的,偏偏遇到你。
那你换一条路走嘛。罗并枳抽抽鼻子,站起来,算了!我换个地方哭总行了吧是!谁都欺负我!我就是笨!
他转身,没想到衣服上沾着泥,屁股蛋上两团黑乎乎的,元朝曦指着他大笑出声。
罗并枳被他笑懵了,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发现自己又又又出丑了,心态彻底崩了。
而且他认出来了,这是二皇子殿下啊!
他要回家,要离开京城!他再也不要回来了呜呜呜。
元朝曦却走过去,捏住罗并枳的下巴瞧了瞧:长得是普通了点。不过你成功地吸引了本殿下。
罗并枳:啊?
元朝曦正想找乐子换换心情,干脆一挥手,将人带回自己宫里了。
元朝延不像元朝曦到处乱逛,他径直回到自己的玄燕宫,萧潇凌也正好抵达。
母子俩关起门说话。
怎么回事?萧潇凌问。
我不小心推了父皇一把。元朝延慢吞吞地将事实还原:我以为父皇不在,又看到父皇桌上有关于姜家的折子,便拿起来看,结果被父皇发现了,我一时乱了分寸
旼帝后仰摔倒,磕在了椅子上,当场昏迷。元朝延才惹了旼帝不喜,第一反应是逃离现场。
他不能被人知道自己失手推了父皇,但他脑子清醒后,便想到待父皇醒来,他一样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他又匆匆回去,想要在其他人发现之前认错,结果就看到元朝曦去见父皇。
他焦急地蹲躲在阅稷殿外,等着东窗事发,没想到父皇已经醒了,而且没有人发现他的恶行。他一边庆幸,一边想着等元朝曦走后去向父皇认错,可元朝曦前脚刚走,元朝珲后脚就来了。
事情愈发脱离他的控制。
之后就是父皇在寝殿昏迷被发现,但石太医诊治出父皇中毒一事简直是神来之笔!
你怎么这么傻!萧潇凌恨铁不成钢:你平日里多冷静的一个人,为何突然乱了手脚?
元朝延拿出被他偷走的折子,递给萧潇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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