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妙,这是他们的哥哥。
宋羊:?
他挥挥手,然后得到三个一模一样的挥手,待他收回目光,就对上程锋意味深长的视线。
你认识他们吗?宋羊问,你从刚刚就怪怪的,你认识他们吧?他们是谁啊?
程锋微妙地停顿了下,转而问道:你还吃吗?还有不少。
他们回到雅间,桌子上确实还有很多食物,但宋羊眼里此时没有食物:你别转移话题啊。
我怕我现在说了你等会儿吃不下。程锋道。
宋羊一听,目光在程锋和食物之间来来回回逡巡,那你现在说了,是只影响我等会儿吃,还是连我明天吃饭都影响?
程锋答不上来,这可真说不准。他一手撑着下巴:要不不说了?若是夏隋侯一家不打算与宋羊相认,说了反倒让宋羊伤心。若是夏隋侯他们打算与宋羊相认,宋羊很快也会知道,那不如趁着胃口好的时候多吃几天
看到程锋如此纠结,宋羊先是惊讶,随即想到,能让程锋这么纠结的,大概跟自己有关吧?
跟自己有关的人
宋羊啊一声,低声道:夏隋侯?
见宋羊自己猜出来了,程锋点点头,是。还吃吗?在程锋眼中,养胖宋羊才是最重要的。
宋羊微微叹气,他确实不想吃了。
他心里有紧张,有不安,有感慨,五味杂陈,自己都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在见到夏隋侯他们之前,宋羊并不期待,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对父母失望了。
龙应台说过,所谓父母子女,就是缘分一场,宋羊就当自己与父母无缘,好在他也平安健康地长大了。而现在他有程锋、有自己的家,认不认亲什么的,他不是很在意,故而知道程锋在调查他的身世,他亦很少过问。
但见过夏隋侯他们后,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宋羊心里陡然就期待起来。近乡情更怯,他心里全是怯生生的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有些可怜,程锋一直看着他,看得心都要碎了。他将宋羊搂进怀里:若是不想见他们,那就不见了。
不是的,我不知道怎么说。宋羊想到安湘跟他说话的时候特别温柔,小学时他去同学家玩,小学同学的妈妈特别温柔关切,宋羊当时非常羡慕。
没有人在他出门后目送,没有人会惦记他的生辰,也没有人担忧他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他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甚至在末世中也能苦中作乐地想:得亏小爷自立自强,不然哪里苟得住?
但总说着无所谓的人,真的无所谓吗?
程锋没有说什么,轻轻拍着宋羊的后背,直到宋羊从暗色的过往回忆中抽离。
程锋。宋羊歪着头靠在程锋肩膀上。
我在。
他们怎么会来?
赵锦润说的吧。
哦,也是。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宋羊才抽抽鼻子重新站直身体,我们回去吧。至于他们
宋羊挠挠头,顺其自然吧。
程锋万事都顺着他,好,我们回去吧。
嗯!
这晚,程锋以为宋羊会睡不好,宋羊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宋羊却沾床就睡了。
程锋在微弱的光线下望着宋羊的睡颜,默默道:谁也不能带走你。
另一边,夏隋侯一家几乎是彻夜未眠。
安湘两眼通红,止不住哭泣。她出自习武世家,从小就被教导有泪不轻弹,她坚强又飒爽,嫁到京城后很不习惯,元荆舒纵着她,两人常常去野外骑马,是一对京城人人艳羡的伉俪。但安湘的意气风发直到失去第一个孩子便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孩子,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和丈夫甚至都做好了孩子早已经不在人世的准备,没想到多年都没有消息,突然间却峰回路转。
从恺和那得知赵锦润所说的事,起初夏隋侯夫妇是不信的,但他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当时镇上正在审查宋家灭门的惨案,来调查的人在府衙外远远地看见了来接受问询的宋羊,那一面,犹如一石惊起了千层浪。
得到消息后,夏隋侯夫妇马上想亲自前往大溪村,只是京城局势紧张,又突然发生了安丛的那件事,他们无法脱身,才拖到了现在。
别哭了,他看起来很好。元荆舒安慰道。
那还不是多亏了程锋!安湘又哭起来,那个宋家都是什么人哪,可怜我的孩子,被他们那样磋磨!去调查的人如实地说了宋家的惨案,宋羊在堂下做的供述也一五一十地呈报,安湘听的时候就哭得晕过去。
挨千刀的,遭报应都不够!我多想把他们千刀万剐!给我的孩子报仇!
元荆舒长叹一声,好在孩子有自己的造化。今晚第一眼看到宋羊,他就知道,是他和湘儿的孩子。湘儿说得没错,孩子过得很好,比他们想象的要好,这都多亏了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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