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也琢磨过这个问题,他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于之前被山匪劫走的那批石料上。
徐巧和山匪能勾结的前提条件,肯定是双方获益,他们应该达成了协议徐巧提供不剿匪的保障,山匪呢,不劫徐巧的人,并保证徐巧的东西经过浔鹿坡的安全。不知山匪怎么得了消息,知道徐巧把私银藏在石料中,于是山匪劫了石料,他们就撕破脸了程锋分析道。
宋羊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但你怎么知道石料里藏着私银?
不然如何解释山匪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就为了抢一批石头?抢回去建房子不成?程锋转动轮椅,来到书桌旁,从书案底下的暗格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你看看,这是洵水渠和龙王庙动工以来,陆陆续续送来的建材数量。
宋羊接过小册子,里头以某年某月、某某材料、多少车的格式,详细做了记录,洵水渠需要的石料要从采石场运过来,几乎半个月就运来一批,宋羊简单心算,就算出这个数量实在过于庞大,这么多石料,绝对没有都用到洵水渠上,那多余的石料哪去了?
怪不得。宋羊点头,赞同了程锋都推测。也怪不得洵水渠怎么都修不好,因为要掩人耳目啊。
程锋表情冷峻地说:倒是可怜修渠的役工,明明是家里的顶梁柱,却不能赚钱养家,白白把功夫浪费在永远修不好的河渠上,一着不慎,还会丢了性命!
宋羊眼里也闪过冰冷的锋芒,那些役工起早贪黑,挥洒汗水,期盼着早日修成河渠,回家与亲人团聚,但他们的期望对位高权重的人来说算得了什么,役工的命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
这样的狗官,砍头都不够!宋羊越想越气,愤愤不平道。
程锋握住宋羊紧紧攥着的拳头,缓声安抚他:别气坏身子。
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你笃定徐巧融铸私银,是有查到什么吗?
两个月前,卓春查到了一处疑似私银融铸的工坊,工坊不大,但管事都是死士,见势不妙,立刻杀了铸银师,自己也服毒自尽,这条线索就断了。
但是还有其他工坊,对不对?不然你在龙王庙底下搬运的那些私银从哪来?宋羊立即道,小脑瓜飞速运转。他们借助洵水的地下河渠运输的话,有可能不只有一条水道,他们走水道,把银子运到江上、海上,再用船运走
宋羊忍不住感叹:大费周章 啊!
但这样做最稳妥,程锋走过一次地下水道,深有体会,龙王庙一旦建成,必定是一个运输的节点,不能任由他们长久发展。
所以只要盯住了龙王庙,不就能知道银子都运去哪了吗?宋羊看着程锋,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你肯定早就让人盯着了吧!
程锋说是,卓秋一直盯着,但那天之后,再没有东西往龙王庙搬了。
程锋说的那天,自然是指他们潜入的那天,宋羊不由得皱起眉:打草惊蛇了?毕竟你们把邢俊枝的尸体拿走了。
程锋不否认这个可能性,因此才要去知府。反正已经打草惊蛇了,索性把蛇赶出来如果徐巧怕被查出什么,一定会再次转移赃款,到时候,抓现行
宋羊摸摸下巴,凑近他小声道:那我们就这样那样
烛光映照着墙面,可以看到两道身影挨着彼此,程锋和宋羊头对着头,眼神对照着如出一辙的狡猾,两人小小声地谋划起来。
知府。
徐巧在书房里一圈一圈地踱步,等得嘴唇都干得起皮了,属下终于来报,启禀大人,那钦差确实是真的!还是庆远侯府的小世子!
知道了,下去吧!徐巧心里慌了片刻,而后他坐下来,灌了一大杯水,才静下心琢磨怎么办。
他在京城没有根基,对庆远侯也只是听说。这庆远侯世子突然来霁州剿匪,他事先一点儿消息没收到,赵世子隐瞒身份前来剿匪,难道有什么深意?
徐巧心思百转,他知道庆远侯府三代单传,如今的风光不如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庆远侯府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县能得罪的!
这位小世子简直是庆远侯府的掌中宝,如果今天直接把这位小世子杀了一了百了,可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居然让小世子活着跑了!这小世子又顶着钦差身份,回京再告一状,真是无妄之灾!
徐巧心烦不已,他最近的动作太多了,本就担心引庞大人猜忌,正想着怎么欺上瞒下,把被山匪劫走那批东西造成的窟窿填补上,又来一个目的不明的钦差,更是烦得他嘴上起泡。
不论如何,这山匪得剿,但只能他来剿,决不能让那小世子得手,否则那些东西一旦被发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庞大人肯定不会救他的,他太清楚庞大人斩草除根的手段了。
启禀大人,普言大师来访,您可见?书房外传来下人的通报。
徐巧连忙站起来,快把人请进来。
阿弥陀佛。普言年约四十,双手合什行了个佛礼,贫僧听闻徐施主身体不适,特来送上自制的清净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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