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就是那个在伤口上撒盐的人。
确实,拿别人的痛苦来开玩笑,是有点无耻。
谢嘉川觉得自己还是心太软
算了,谢嘉川撇了撇嘴,我错了还不行吗
谢嘉川的话音很低,咕哝着似有猫爪子,在心口上轻轻挠了一挠。
像极了撒娇。
江骁的喉头一热,身子不动声色往前倾了一下。
谢嘉川拿着棉签,拿出了指挥棒的架势:你把身子转过来。
我帮你。
帮?
怎么帮?
江骁:
江骁稍微冷静一下,哑声道:不用你帮。
谢嘉川没反应过来:嗯?
江骁迅速套上浴袍,这才回头目光灼灼看他一眼,清冷的少年音微沉,凉凉道:我自己来。
说罢,直接从他手上拿了药膏,一言不发进了浴室。
还特地关上了门。
谢嘉川被江骁的反应吓了一跳。
果然,他的话刺伤了江骁幼小且满是伤痕的心灵!
江骁一定是生气了。
谢嘉川轻手轻脚走到浴室门外,决定暂时把良心抛到一边,趴在门外恶魔低喃:不会吧,你伤心了吗?
里面安静得过分,什么声音也没有。
谢嘉川继续补刀: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哭啊。
江骁:
谢嘉川:你
谢嘉川没来及继续。
「咚」的一声闷响,很轻,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谢嘉川听见江骁的声音,又低又缓,每个字都透着无法遮掩的沙哑。
江骁忍无可忍道:你闭嘴。
谢嘉川:
谢嘉川叹息。
小天使哭得好伤心。
嗐,他是个坏人
谢嘉川深深自责了几秒钟,痛心疾首回到江骁刚才坐着的床上
毫无防备又睡着了。
瞌睡虫来得太突然,谢嘉川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安详闭上的眼睛。
梦里谢嘉川睡得不太安稳,似是双手被什么束缚,动弹不得。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谢嘉川在半梦半醒间难受地哼了哼,意识渐渐回笼。
四周黑漆漆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谢嘉川偏了下脑袋,隐约看见江骁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身子动了动,像是也被这一阵动静给突然惊醒了,慢慢坐起身来。
谢嘉川迷迷糊糊想起什么,打了个哈欠:你别动,我去看看。
对方没应声,只是静默地隔着浓稠夜色,看他一眼。
下一刻,啪嗒一下。
屋内亮起灯。
江骁揉了下眼睛。
只是在谢嘉川转身的刹那,本该睡眼惺忪的眸子却是难有的清明,漆黑的眼珠盯着不远处懒洋洋的身影,脑海中又浮现自己身处浴室时,谢嘉川十分刻意的让他别哭
偏偏在他听来,却像是一种另类的诱哄。
像是瞬间在好不容易快要熄灭的星火上,又添了把火,轻而易举就惊醒了蛰伏已久的压抑野兽。
有某种恶劣的想法疯长。
小少爷长得矜贵又好看,不知道被弄哭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那人的皮肤很白,稍微泛起一点血色便十分明显。
那抹红就像点在耳尖和喉头的胭脂,分秒间自细腻娇嫩的肌肤上洇开,就连湿漉漉的眼尾也不放过,隔着那层弥漫水汽,衬得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是撩人。
他一边想着,又觉得自己很恶心。
和钱旭那种人一样恶心。
这种想法混着情不自禁的躁动,如盘在心底深处的毒藤,一点一滴扎进骨髓、皮肉里。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
当他消无声息坐在那个人的床沿,伸手拂过对方的眉眼,拂过脸侧和喉结处凸起的那一点凌厉线条时
呼吸微滞,便想也不想地扣住了对方的手。
他的指间穿过对方的五指,若是那人醒着,该是一个十分亲昵的姿势。
江骁俯身,就着这份黑暗卑劣地想,所有人都说皎洁明月就该高高挂在天上,不染一丝尘埃
可他却想看看,高不可攀的明月沾上世俗,溺在红尘里无法自拔的样子。
晦暗不明的眸光中,谢嘉川突然回头看了江骁一眼。
屋外是更为激烈的敲门声,似乎只等下一秒再没动静,便要直接不管不顾闯进来。
江骁恰逢时宜地藏起眼里的翻涌情绪,迎上谢嘉川的目光。
谢嘉川语气安抚,小声说:等会儿你别怕,都听我的。
江骁眨眼不眨地盯着谢嘉川的脸,自喉间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见谢嘉川不动,似乎没听见,江骁又加了句:知道了。
谢嘉川这才放下心来,拧开门锁。
哐的一下
屋外俩人正打算撞门,猝不及防往前一栽,给谢嘉川拜了个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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