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叫审稿人拒稿时把问题说得明确一点,具体到是哪里不行,为什么过不了稿。
有些不适合印刷出版的,也由他家铺子出门,跟相熟的酒馆茶楼联络,能帮一把算一把。
这里面,有一个书生带来的稿子特别多,足足有七部。
说当时听了培训班的课,就惊为天人,回家以后潜心学习研究,废寝忘食,这才写出了这些作品,就盼着来府城时,能到他家铺子投稿。
柳文柏跟金掌柜听得很感动,还跟云程说话本写得不错,有意把稿子都留下。
云程听了,感觉怪怪的,“带了七本话本?”
金掌柜点头,“是个勤快人啊。”
云程默了默,叫他把话本都拿来看看,“我看完再说。”
由他经手的几部作品相继投入市场以后,云程对铺子的管理就少,现在重心在《冥婚》的漫改上面。
没抢主笔的位置,配合着打下手,哪里需要帮忙去哪里,提一提效率,下班前再说说今天有哪些做得好,哪些需要改进的,争取早日完工。
话本拿来,他就不忙活,专心看。
看第一篇,他觉得挺好。
第二篇也不错。
第三篇开始皱眉。
第四篇时就望天。
后头三篇不想看。
金掌柜跟柳文柏本来信心满满,说这来了一个写话本的好人才,指着云程也开心开心,结果看云程脸色,他们一句话不敢说,表情都讷讷的。
时间赶,云程第四篇也只看了个开头,说带回家看,预计后天给结果,“到时叫他来铺子里,我跟他面谈吧。”
金掌柜求个心安,问是哪里出的问题,云程说是抄录本的问题。
金掌柜还擦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哦,你说这个,他是找书童誊抄的,跟咱们铺子一样,写完校对,就有人专门的人整理誊抄。”
倒是柳文柏听出了点话外音,问云程:“你是说他把别人的作品抄录一遍,送来咱们铺子了?”
云程说要看完以后,跟人面谈再说。
“他风格变化太多,用词习惯,跟各类技巧也不同,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七部真的很多,来回路费去掉,相当于一个月一部。
目前话本铺子里,有这个速度的,只有云程跟元墨。
柳文柏都不行,短篇速度是一个半月左右,长篇若是顺手,才会是一个月一册,不算修改校对的时间。
若这人写的是同类题材同类人设,熟能生巧,越写越快还合理。
他每本都变动很大,就存疑。
换题材,就要换素材,素材需要时间搜集,故事走向也需要重新设计。
不排除真有天才,但谨慎为好。
现代都有复制粘贴的作品,古代没网络,传播起来困难,之前是依靠距离来防止这个现象。
有人想抄录优秀作品去挣润笔费,也得去离家乡远一些的城市,再找书斋卖。
这成本太高,还有审稿人的口味问题需要考虑到,得不偿失。
带得多,盲狙,就不同了。
多找几家,总能回本。
外地的话本,不一定能卖到府城。
但他家的话本,多数都能流往外地。
到时叫原作者跟出版书斋瞧见,他招牌就没了。
事情比较棘手,不能网络搜索做对比,全靠自己眼力跟经验判断,时间还有点赶。
云程回家都抱着书看,看入迷了一样。
存银好久没见他这么看书,当是书好看,跟着拿一本翻阅,发现一般般,顿时没了兴趣。
话本看完用了两天多点,云程整体回忆梳理用了一天多,到见这位投稿书生时,都是四天后。
这书生说叫李涧,收拾得齐整,长相清秀,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看着很正派。
因云程把人往坏了想,所以看他是贼目精光。
这年头的书生傲气,怕问过头了人家在他面前撞墙,所以云程只跟他探讨这七部作品里的人物情节,以要修改的角度去说,看他能不能说出这样写的目的,当时的构思,整体安排有没其他深意。
态度是很好的,说改就在“嗯嗯嗯”,全盘应下,不接云程的问题,一副任他怎么说,都会改的样子。
云程:“你这样,咱们没法说。”
这书生就笑了,把问题挪到台面上来,“你是不是怀疑这话本不是我写的?”
还玩起了以退为进,说他不能忍受这种揣测。
“你们有顾虑,可以直接不要,这么盘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了你家稿子。”
一般书斋收稿都很碰运气,像杜家书斋这种有专门小院养着写稿书生的到底是少,所以独家出品也很少,正常来说,到了要谈崩的一步,为了独特性所能带来的利润,都会稳住他。
可惜云程铺子里不缺稿子,今年工期都排满了,还要找别家书斋借工匠,工匠甚至还在带学徒工。收了这七部话本,也是压稿的命,他不着急。
云程问:“不能聊这个吗?”
他还拿了一份契据出来,“你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铺子每一部作品都会签个契据,写明分红标准,也要绝对原创,若违约,会追回所有润笔费,你还得倒赔。”
这东西也算保密协议的一部分,平时很少有人说起,就知道他家试稿过了,会有契据要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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