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秋来府城时,被云程抓了壮丁,在培训班当小管事,主要负责培训班的统筹问题,再重点抓提问箱和审稿这一块儿。
当时承诺他等到结课,他可以从过稿的故事线里挑一部分带走,这是除却平时给的月钱外的额外收入。
毕竟这年头,人才难得,信得过的人才更是难得。杜知秋不缺银子,相较那点月钱来说,稿子才是吊人的胡萝卜。
云程早前跟金掌柜打过招呼,单从培训期间学子们过稿的话本里挑,诚意略显不足,所以是提前说过,到时不论最终收稿有多少,都要把铺子里的存货,拿出三五本给杜知秋带回蔚县。
金掌柜就挑了四本。
云程没忍住笑了声,“他可真是……”
想不出形容词,云程不说了,转头问存银,“铺子里轮班安排了吗?”
存银说没有,“你也没睡几天,这才收尾呢。”
彻底收尾,铺子里才好安排人轮班。
云程就让他继续说。
往后是些杂事。
答疑手册的整理还需要安排人,金掌柜想把穆辉跟贺泉空下来,让他俩抓紧写稿子去,但那工作量庞杂繁复,换人无法胜任。
穆辉跟贺泉在后期都有当实习讲师,其中贺泉因差点被技巧框架绕进去,被云程带着批改过一段时间的作业。
现在是因为临时抓壮丁的学子们都相继回家,铺子里就他们熟悉,整理问题箱不会重复,不会分类错,所以临时安排过去了。
云程问小纸条还有多少,“要是不多,拿家里来,我整理吧,我恰好也梳理下我的思路。”
这几个月对他而言是高强度输出,睡过几天,脑子有点懵,刚好在整理时,顺顺思路,也为完整版教学课件的出版做准备。
存银说还有两箱,云程就说可以送过来。
这事儿叫温故去跑腿。
跑都跑了,云程让他再去趟柳小田的铺面,“给我买些卤菜回来,那不是有底料吗?也买一罐回来,晚上咱们自己煮火锅吃。”
他嘴巴里没味道,想吃点辣的。
聊着聊着,就到了家务事上。
排第一的,被云程惦记的,就是庆阳那头的事。
“他俩怎样了?你知道吗?”
存银说好着,“可能是看庆阳哥太努力,夫哥自愧不如,结课后就头悬梁锥刺股,要好好学习了。”
还跟叶存山聊过,说与其害怕进入那个框架里以后出不来,不如先踏实学习,一步步走。
眼下的进步都没底,怎么敢想以后突破瓶颈的事。
云程皱眉,“你大哥没说他什么?”
一松一紧的,突然高强度学习起来,会让人不适应,疲累了,受挫了,很容易二次放弃,到时再想捡起来,都会因为前面放弃动摇的次数太多,产生抵触心理,以后没法好了。
存银不知道,“大哥这几天上学,要准备季考的事,我看他没往庆阳哥家去,他俩也没来咱们家。”
这事云程记着,等到叶存山下午下学,他就问了。
因云程最近睡得多,叶存山不放心,下学后没去彭先生那边开小灶,回来还挺早,家里菜都没备好,他就到家了。
他看云程头发披散着,看着顺滑又柔软,猜着他已经洗过澡洗过头发,问他精神好点没有。
云程点头,“很精神了现在,你给我说说庆阳家那事怎么弄的?”
叶存山说他看罗旭不清醒,“跟我说想明白了,实际压根儿没有,给我说这大话有什么用?我让他们收拾收拾回家,回去看看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从前读书什么态度,条件好了,读书又是什么态度,我给庆阳那边留了信,给叶延堂哥和旺祖的,叫他俩都看着点。”
庆阳家就大叔公立得起来,庆阳被他教育得极好。
大叔公去世后,他家里少了顶梁柱,父母不顶事,万事都要跟庆阳商量,下面都是弟妹,也就族兄弟能给他撑腰了。
云程就看着他。
叶存山往旁边了眼,打发存银去灶屋拿几个馒头,“我待会儿要吃。”
然后跟云程说:“我早先都因元墨能挣钱能科举的事有点发酸,你猜罗旭会怎样?”
元墨跟柳小田靠着书院同窗接济才能把日子过下去的时候,罗旭被家里供着,安安心心在学堂里读书。
云程抿抿唇,问他,“你说他俩会散了吗?”
叶存山摇头,“罗旭就是科举这事动摇了,待庆阳还是真心好的。”
庆阳对罗旭没特别高的期待,毕竟是赘婿,能考中最好,考不中,就找个活干也行。
也许没这事,罗旭能挣钱贴补家里,夫夫感情还要更上一层楼。
叶存山:“讲个私心的,要不是他待庆阳好,我还不想他继续考,万一心野了,庆阳还得忍着他。”
云程摇头,“那不至于,我看他品性还是好的。”
跟自己较劲,不去怨恨别人,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很多了。
这对夫夫,也是从蔚县那穷苦县城出来的,早先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没道理不能一起享福。
云程还想到了叶延。
叶延早期的一些行为也让他特别生气,但人家考试学习不认真,对家里人是真心实意的好。
他跟叶存山说:“确实该让他回家跟叶延堂哥好好聊聊天,洗洗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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