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桌上写信。
越写越气。
本来是很冷冰冰的写辣酱的配方,炒制时的注意事项,每种配料的多与少,配料单独又怎么处理。
别的不说,就当还陆瑛给他的礼物了。
但这事不吐不快。
所以存银又拿了一张纸。
他看看桌上厚厚的信,这就跟大嫂说的那什么日记一样。
多一张就多一张了,过几年再见陆瑛,这信肯定在边关的凛冽寒风里绞碎了!
只要他不认,没人能知道他的小秘密!
末尾依然。
“我听说你家有养马,马是怎么叫的?咩咩?哞哞?咯咯哒?”
他只在街上见过几次马,太快,没来得及听声音。
想来动物的叫声都是差不多的。
等到他把信件寄出,在铺子上工时,看见路上经过的骡子驴子。
听着“咴咴”的声音,存银就烧红了整张脸。
完了。
要被笑话了。
他头一次上工跑路,赶回家说想把信件拿回来改改。
大哥不在,他给大嫂撒娇,“我写错字了!”
写错字有什么好改的?
存银说:“很严重的字!”
他想了想,说把陆瑛的称呼写错了。
“我叫他表弟了!”
这样应该能让他改改。
云程只想笑,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瓜。
“我还想跟你说,你挺幸运的,东西才送到驿站,就有驿卒经过歇脚,昨天到的,休息后,今早出发的。”
看存银表情很崩,云程继续安慰他,“没事,表哥不会跟你计较的。”
毕竟陆瑛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
存银这一天,都精神恍惚。
全家,没一个人懂他。
家里没人考童生,便不关注外头的考试。
等到府试结束,贴了成绩,又公布了院试日期后,云程也忙了两天。
叶延是要住他家的,客房要收拾出来。
四月时,还没转暖。
跟去年一样,依然要穿棉衣。
火气旺的,也要穿薄棉衣。
家里有考生,饮食吃喝都要注意。
前年考试时,叶延差点被同窗坑害,今年叶存山还收拾了几套衣服鞋子出来,到时叶延去考试,就穿他的衣服。
考篮也给准备了一只,往后叶存山考试也能用。
这边弄完,被褥之类的,能等等再铺。
叶延要跟其他考生一起来,会晚段时日到。
温故知新跟木娘一起,先把庆阳夫夫要租的小院收拾好了,来了就能直接入住。
柳小田跟庆阳关系也好,听说他们要来,买了好些菜备着,就等着给人接风洗尘。
三月时,庆阳他们出发。
比预期要晚到,三月中旬才来。
家里才安置,云程家大,是在他家吃饭。
柳小田掌勺,存银打下手,三家人聚着吃了一顿。
云程跟他们说扑克牌跟麻将都在做,等庆阳忙完这阵,能一起打牌玩。
东西还没见着,先答应下来。
庆阳这次来,跟罗旭商量过,又找杜知秋聊了几次,最后决定不要推荐信。
怕有了推荐信,他以后也不好走。
恰好能趁着这次来考院试时,夫夫俩都有个借口。
就说陪考的,考完再说等结果的。
要是考中了,那更好,会在府城再多留一阵。
家里有个秀才,杜家书斋对庆阳,也会多几分看重。
这是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拿到台面上讲的话,跟蔚县时不同,府城这边总想把庆阳的画换掉,也有可能不是因为炭笔毛笔的区别,而是因为他是夫郎,身份上天然被瞧不起。
云程就想起来一件事,“考中的话是大喜事,你俩应该要回家报喜的?”
庆阳说是,“我还想多跑这一趟。”
考中了,辛苦一点也没事。
罗旭状态还不错,看着不怎么紧张。
席间还跟他们说了模拟考场的事,“我看做都做了,小虎不愿意去考,那我去考考,这几天都在模拟,村里都紧着我来,那阵子不吵,我连着考了一个月,考一天休一天,算半个月,现在没什么怕的了。”
他进过真考场,明白里头差异。
也自觉已经做了最大努力,能放平心态应付了。
云程叹一声。
不愧是能坦然接受当赘婿的人,脸皮薄了点,心态还是很稳的。
说到模拟考场,也顺便提了一下叶延。
这东西是尝试阶段,没几个人用,先盖了一间考棚,“还是在祠堂的。”
是族里最肃穆安静的地方,从气氛上把紧张感拔高。
村里挺多人过去看热闹,没吵吵。
叶延第一天进场,不太行。
满身是汗的出来,考卷不用看,都知道结果。
这一个月里,两人刚好错开考。
到出发前,叶延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叶存山问:“他是不是还拉肚子?”
罗旭点头,“跟上回咱们考院试一样,入场前会肚子疼。”
嘴里说着不在意,看起来也确实不那么紧张,压力没很大的样子。
实际怎样,只有事到临头才知道。
在来府城前,叶延还能再模拟考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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