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就坐桌前,墨都磨出一滩了,也就起了个头。
叶旺祖闭闭眼,算了,这是他们村最出息的一个了,忍忍好了。
“我说,你写。”
叶旺祖跟亲爹感情好,以后要当族长的人,村里鸡毛蒜皮的事打小就会关注,各家父子怎么相处,他都看了多年。
庄稼人,不跟城里书生似的,文绉绉说一堆心疼、担心,酸溜溜的,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唠唠家常,问问庄稼,问问收成,问问家里鸡跟猪,今年养了兔子,也问问兔子。
村里有别的营生,叶大不去,刘翠英是去的,学会了织毛衣,现在能挣点小钱,不算闲着,一天天坐村头跟人吹牛,可安逸。
这边也要搭着问问,爷奶辈,都是老人了,身子骨是否硬朗需要关心两句。
知道叶存山不喜后娘,叶旺祖只让他问了一句身子可好,其他没有。
弟弟是要关心的,错不及小孩。
重中之重是叶大,重点提到给他了地,挂叶存山名下,可以省地税,是儿子孝敬他的,要他好好养身子,以后有大福等着他享。
然后继续画饼。
什么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马上冬天冷了,棉袄皮靴穿起来,银子没了儿子给。
给不给的,谁知道。
差不多收尾,把云程怀孕的事也说说。
“你自己不提,以后孩子还叫他爷爷,这要怎么说?做儿子的,服个软。”
就写夫夫俩没经验,赶上夏季正热正忙的时候怀崽,都没注意,发现时信件已经寄出去。
再给某位不存在的商人甩个锅,说他们立刻补了一封信,不知道为什么没寄到,所以这次要叶旺祖跟叶延带信回去。
叶存山写完立刻撂笔,“你现在说话一套套的,是不是快要当族长了?”
叶旺祖点头,“我爹想早点退下歇歇。”
这事办妥,就能正常聊家常了。
叶旺祖说存银打扮得像个小少爷,“那一身穿的,神气又精神,我瞧着他是长高了些,气质也上去了,以后是跟着你俩,看是在府城或者京都择婿?”
叶存山就懂了,村里有人想跟存银谈亲事。
“还是小孩子就盯着,一看就心思不正,谁要他们。”
以前在村里也有人说先定下,那时都在山村,各家都有看,都有挑拣,就还好。
到蔚县后,有人再说,叶存山也觉得没啥。
到府城了,这么远,再有人惦记,他不骂人都是好的。
算算,今年存银十三。
确实是相看的年纪,一般会寻摸一年多。
有些想要多留一两年,也是十四、十五就相看,等到岁数,再挑个良辰吉日,就嫁了。
他问叶大怎么看,叶旺祖说他没看法,“就闹了书的事跟银子的事,要他在这上头拎不清,我这次过来也不逼你写信了。”
叶存稍稍满意,跟他说前阵子,也跟云程聊过存银的事。
叶旺祖听到要把存银留到十七、十八岁,就没忍住皱眉,再听云程要给存银置办个裁缝铺子,又眉头舒展。
“有了铺子傍身,多留一两年也没事。”
今年过年不回家,叶存山问他们会在府城歇几天,他再看看是买些东西捎带回家,还是直接给银子。
信都写了,东西上大方点没啥。
云程在本子上都有年礼的银子备用,京都跟静河村都要备礼。
叶旺祖说给银子,“年礼差不多就那几样,你爷奶看得淡,愁的就是你成家生子,现在都要完成了,能写信叙话就好。你后娘那边不管,轮不到你孝顺,所以我琢磨着,要么给叶大买几亩地,这地我挂你名下,还是算你的,说出去就是送给叶大的,吊着口气,多活几年。”
后头这话就很冷血了。
因为父母去世,为人子的要丁忧守孝,科举是不能参加的。
这跟云程那时不同,云程是白身,还是个哥儿,一般默认哥儿姐儿都要嫁人,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孝期不长。
叶存山应下,说要跟云程商量。
叶旺祖没多问,他跟云程没交流过几次,了解不深,偏心叶存山这头,也不会开口挑拨夫夫感情。
还要他记得让存银这两天准备个贴心的礼,“手工做的,看手里有没有现成的毛衣、布鞋,要是没有,就临时买双鞋子。”
他是哥儿,这里心意到了差不多。
叶存山答应下来。
中午元墨夫夫俩回来,一行人又一起吃了饭。
元墨跟云程说双才子线的故事定稿了,书名就叫《状元》,“书斋那边让我顺便带个话,问你还愿不愿意提供故事,找别的才子写。”
若愿意,云程的编辑路就踏出第一步了。
云程问是不是还要再试一次稿,元墨点头,“还挺谨慎的,除却《状元》外,需要再有两篇稿子,有小火的销量,才会跟你签契据。”
云程风格明显,大部分才子都习惯了文绉绉的写作方式,一时难以调整,突然接他的故事线去扩写,很难把控。
云程再确定试稿时间,就说这些天会构思个故事出来,到时要家里小厮送到书斋。
他关心柳小田的摆摊大业,柳小田说他今年可能就是搭着卖点小吃,主业不是这个。
十月中下旬就慢慢变冷,府城的气候跟蔚县相差不大,变冷开始,气温会骤降,没有过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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