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铺得牌匾,主要是经营低价纸。
好纸得另起门户,姜家不跟他们合作,倒还是杜家书斋先摆了纸出来搭着卖。
他家本来就会放些纸在书斋里,有些书生买书时会顺便买纸。
还有每月誊抄书籍的书生,也需要用纸。
摆出去不显得突兀,因为价低纸好,渐渐传出了风声,一些商户也会来买,自用和记账。
好纸利润要高一些,今年账面就很漂亮。
把前头尝试的成本全部去除后,也能给夫夫俩分红二百一十两。
作坊跟纸铺的初始花销大,这些要慢慢填账。
之前只有低价纸跟羊毛织品在盈利,过年与清明两次纸钱都是那一阵卖得俏。
最近才好转,有这个数目已经很不错。
叶旺祖给他们凑了整,一起三百两。
“多的是我爹给的,说下次分红时,给扣掉九十两就成,你们要去府城落脚安家,身上多带点银子方便些。”
作坊就在这里,分红年年有,跑不掉,夫夫俩便收下了。
叶存山在账目上认真,写了契据,才把银票放进云程的小挎包里。
屋里没旁人,叶旺祖不跟他俩绕圈子,问叶大怎么安排。
“他不老实,一天天不知道要做什么,现在大抵是对族里主持分家有怨气,在地里叨叨骂着,我爹说他,他都敢顶嘴了。”
氏族村落里,族长的威望很高,叶大敢顶嘴,也要看看原因是什么。
是他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觉得他当秀才爹了不起。
叶存山说:“不用管他,该怎么就怎么。”
族里也有家法的,就是他,真犯了什么大忌,叶根都能把他除名,更何况是个叶大。
他是考上功名前被分出去的,分家契明明白白,能管叶大,给他养老就不错。
存银分出来,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又能带着云程跟存银远去府城,若心狠一点,几年不回叶大都找不到他们。
四舍五入,这亲爹他能扔了。
不用考虑他面子,这事儿就好办。
叶大在被叶根扔去祠堂思过后,他这秀才爹的威风就耍不起来了。
还错过了送儿子离开的苦情戏。
他们在村里东西不多,主要拿上存银的行李,就能回蔚县。
走得急,是因为杜知春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比大家想象的要有毅力得多,成天叫苦叫累喊着不干了,也满满干了三天。
三天里,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歇息,对这辈子都没吃过苦头的大少爷来说也相当不易。
叶存山没坑他,族里作坊跟纸铺,最大的合作商就是杜家书斋,杜知春来一趟,也不是作威作福的,就想跟老农聊聊,这事儿叶存山找些人能办妥。
叶旺祖也去找了几户外姓人家。
兄弟俩商量着,不能让他来一趟,只看到好的一面,所以不论是本族人,还是外姓人,都有流氓懒汉的家庭在。
本人对“实”有多少理解暂且不提,反正走时是说他再也不会下乡了,农庄也不去了。
叶存山就说,“那你就要好好考了,最次也得前三甲,不然给你分配个犄角疙瘩当芝麻官,地方穷苦不提,鸡毛蒜皮的事儿你忙不过来就算了,成天面对刁民还要自己下地种田。”
杜知春:“……”
他催着车夫走快点,“赶着回家!”
这一路不平整,被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又叫人慢下来。
慢下来就被叶存山的车追上了。
村里叫了两辆牛车送,一辆坐着存银跟大箱行李。
一辆坐着叶存山跟云程,加小件行李。
云程要叶存山伸手,“我给你看个手相。”
“你还会这个?”叶存山半信半疑,把手伸出去了。
他去年冬季时还经常抹护手霜,厚茧软化后,就没抹了,天热起来他还嫌油腻,更不会抹。
这几天下地,手的糙度又见长。
云程摸着心疼,“你可好好养养吧,谁家书生是这么个大糙手。”
叶存山还得意呢,“那不就你家书生是。”
独一无二,多特别。
云程简直服了,“你以前脸皮没这么厚。”
叶存山叫他摸摸有多厚。
云程才不摸!
“你别想占我便宜。”
他占叶小山便宜就行。
看个手相不老实,一条条掌纹摸着,嘴里念念叨叨
叶存山仔细听,也一个字听不懂。
他说:“你占便宜就占便宜,不用嘀嘀咕咕掩饰。”
云程就不嘀咕了,嘀咕也很累的。
看半天,云程也没说个啥。
叶存山催他,“看出个什么了?”
云程嘿嘿笑,“我说了,你别不好意思。”
也是要离开家,能远离双方极品亲戚,他心情好,大路上都敢跟人调笑了。
叶存山眉头一挑,就知道他要说俏皮话了。
“我倒是好意思听,你别不好意思说。”
云程脸皮薄但是嘴巴硬,“我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你这手相我已经看明白了,你命里缺我!”
叶存山也要给他看,云程不让看,“你都不会!”
“我怎么不会?我刚学的。”
他劲儿大,说过不欺负云程力气小,就直接凑过去把人虚虚抱着,越过云程肩头看他藏在后头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