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吹灭油灯,轻手轻脚躺下后,听见云程如擂鼓的心跳,翻身就搂住了他的腰。
“你没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叶存山可不知道他出去的这短短半个时辰里,云程的小心思又绕了几个弯儿。
他试图逗醒云程。
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装睡”到“你再不说话我就亲你”,然后是杀手锏:“明天清早去砍树做浴桶,你想要多大的?”
云程立马睁眼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叶存山原来是这种人!
他说:“要大一些,最好能让我躺着的!”
他要浴缸,要泡澡!
也怕太大了,以后烧水不方便,还说:“小一些也行,好歹能让我蹲进去吧?”
那语气,可把人委屈坏了。
叶存山说:“大一些也没事,我先做着,以后造纸不是要煮树皮吗?成天烧着柴火,不拿来烧水都可惜了,到时候看看我们能不能一起搬到山下盖个房子,就跟盘炕一样,在下面铺石头搭个坑。”
两边连通,那边烧火时,这边水也能热。
云程听着眼睛亮晶晶的,“那不是每天都能泡温泉啦?”
“差不多吧。”
谁叫他家这哥儿娇气呢。
纸不愁卖,再次也能维持他俩的开销。
叶存山本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这法子还是云程给的,对他自然更大方。
“到时候应当是在河岸边弄,取水方便。”
云程家就在河岸边上,看他是什么个想法。
那房子久不住人,就会坏掉。
现在他俩再住,也显得小。
云程说,“要么就在家旁边盖?做个小院,一起包进去。”
叶存山应下:“行,我明天找族长划地。”
云程心疼他回来就又忙个不停,悄摸摸把抱怀里的衣服,往枕下塞,不想闹他了。
叶存山就当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免得逗过头,今晚都不能抱着睡。
两人继续说着房子。
冬日土都冻住了,不好盖屋。
叶存山还想再攒攒银子,看能不能攒个青砖瓦房出来,以后要住几十年,不好随便应付。
所以今年他们还是住山上,炕也是要找人盘的。
一清早,鸡才叫,叶存山就起床收拾东西,给人分礼物。
买了五本书,加上带出去的一本,共六本,这些要给叶延分一分,互相看。
买了三盒面霜,给存银的那份,叶存山让云程给他送去,“我听说你俩最近玩得挺好?”
给云程的,就是手脂和面霜都有。
手脂是上次云程畅想可以靠接绣活来赚钱,过上吃肉喝汤的好日子时,对叶存山提出的唯一要求。
他就想要盒手脂,说养好手,可以接更精细的活儿做。
但叶存山醉酒时脑子直,就记着云程说的是“如果还能接,就给他买”,那天王掌柜的没给新活,他后面买七买八,愣是没给云程买手脂。
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他人都从府城溜达一圈回来了,也不好旧事重提。
云程还记得,垂眸藏着眼底羞怯,心里甜滋滋的。
那盒碎玉,叶存山怎么带去的,就怎么带回来。
也给云程讲了匠人的话,“以后有机会进京,咱们再看看能不能找个好手艺人修补。”
云程乖乖点头,“那你好好读书,我等着跟你进京呢。”
叶存山便笑,“行,以后若是去京都,也带你去吃吃转转。”
手摸到木簪,叶存山藏了给云程的那支,把送存银的花簪一起递给他,暂时就这些。
吃过早饭,大家各自忙碌。
刘云早早过去把叶旺祖替换下来,给他带了鸡蛋饼子和鱼头汤,还有米香浓郁的锅巴粥。
这一步后面是清洁,他们能等树皮凉一些再弄,有个空闲吃饭。
云程没急着上去,先带了面霜花簪,还有他这两天里织好的羊毛手套,给存银送去。
孩子才十一岁,给他处理羊毛哼哧哼哧的。
他跟叶存山是大人,衣服不急一时,就先给存银织。
手套参考了现代的露指手套,五指在外面,不影响干活,背面也织了小帽子,不干活时可以把手指都盖住。
扣子则是用的旗袍盘扣的手法,能固定住。
羊毛没染色,纯白太单一,云程主要就在扣子上花了心思,上面是小元宝的造型。
送过去后,存银当场试戴,开心得原地转圈圈。
“谢谢大嫂!大嫂真好!这是羊毛线织的?可真精巧,你什么时候再织就叫上我,我也想学!”
顺便拉踩叶存山,“不像我哥,我听说他昨天回来的,到现在都没有来看我!”
云程指指他手里的花簪和面霜,“那不就是你哥买的?”
存银哼哼,“那是你男人买的。”
云程被他逗笑,又受不住这种打趣,脸红扑扑的。
他今天还要上山去,东西送到,不久留,人才要走,就被叶大叫住。
实话实说,叶存山家里人,他只愿意跟存银来往。
其他人即使是时代所限,对大儿子也未免太过冷漠。
碰面才有一时热情,不碰面巴不得八辈子不往来。
云程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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