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儿做什么?走商啊?”
云广识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身材壮实,打眼一看,也有个憨厚老实的模样。
就是藏不住心事,看他们船队的护卫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闲聊,也就不怕叶存山揍他,张口就明示:“你说你一个没田没地的书生,日子本来就难,还平白添个人,这双筷子一加,你家米缸还有粮吗?”
叶存山听出意思了。
即使是他跟云程登记了族谱,云广识也没歇下心思。
他很意外,李秋菊找上来,他可以当是惦记着云程的彩礼钱,打亲戚牌,要不到银子也能膈应人。
云广识还没放弃,他就难免会想歪。
莫不是想把云程送给哪个贵人?
否则不至于这么冒险吧。
云广识看叶存山不仅没打他,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顿觉有戏。
他继续添柴加火:“你不是还想读书科举吗?我听说过,一刀纸最低几百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叶存山顺着他话题来,“是,开销很大,你有什么好主意?”
云广识先回头看看护卫队,又看管事吴杰还关注着这边,胆气再涨三分。
“就云程啊,你娶了个金疙瘩回家,不得好好利用一下?”
叶存山垂眸掩盖厌恶,语调刻意上扬,给他回了个:“哦?”
云广识开了十八两银子的价,要云程去王家住一个月。
他上次回家得知云程跟叶存山搭伙后,撺掇着爹娘再找机会去说服云程,就回了县里。
这些天过去,家里没报来好消息,只让他偶然遇见了叶存山。
吴杰说话难听,当初下乡选护卫时,明明是先看他长得壮实挑中了,走的时候才看见了云程模样标志。
偏偏到这时候,说是因为云程长得漂亮,才选中他这个堂哥做护卫。
说他在王家待了两年,一点不知道感恩,王老爷多年来,就使唤他干这一件事,他都干不好。
云广识哪敢顶嘴,又不能真去把云程绑来。
蹲大狱跟丢了差事,孰轻孰重,他还是懂的。
所以见着叶存山,他就想争取一下。
他把要给吴杰的五两银子出了,让叶存山能拿十八两整,没人从中间抽成。
结果叶存山眼皮都没抬,还留他一声嗤笑,“知道我家给云程多少银子吗?”
云广识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总不能也是十八两吧?”
村里就没有哥儿能有这么高的彩礼!
叶存山:“二十五两。”
云广识:???
“不可能!”
不是什么好时候,对着个烂人,也不是好景致,叶存山就是想笑。
他想着,这次多赚些银子回来,给云程拿着,往后再有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就拿这个怼回去。
又爽又痛快。
叶存山知道他没个胆量去招惹云程,也不是跟某个得罪不起的贵人搭上线,就歇了试探的心思。
谁知云广识还加价,“你让他去王家,我每月给你三两银子!”
云广识现在的月钱是二到六两银子不等,闲时没跟船,就跟着干杂活,拿二两,跟船就会多一些。
若真遇上水匪,还平安度过,则会有额外的钱。
吴杰说了,这事办妥,升他当小队长,每月最低六两。
给叶存山三两,就当他没有升官,只保住差事了。
他还盘算着,等一个月后,云程从王家离开,他不继续给钱,叶存山也拿他没办法!
“你什么都不干,一个月以后媳妇还是你媳妇,你能立刻拿十八两……不,二十一两,以后每个月都有三两,每个月都有,你想读书就读书,想吃肉就吃肉……”
叫他说的,这日子还挺美。
叶存山懒得跟他多讲,“我看你没胆子的份上,不计较你来膈应我,再多说一句,废了你信不信?”
云广识顺着叶存山的目光低头,落在了腿间,夹腿就跑。
吴杰问他怎么样了,云广识哆哆嗦嗦道:“我还是回家种地吧。”
吴杰:???
云广识最终也没能回去种地。
跟船当护卫,拿的卖命钱,王家用长工的价位买人命,家里不是特别困难的,根本不会来。
也就是云家没什么见识,想要在氏族村落里有个头脸,叫人瞧得起,拿长工当脸面。
叶存山跟船出发后,云程也被刘云带着喂鸡摸蛋,喂猪喂兔子,还要清理三个家禽窝。
这活他这前后两辈子都没干过。
思想上,云程觉得他不能干看着,不会可以学。
身体上,他又每根汗毛都在喊着“我不可以!!!”
最令人窒息的是,茅厕的粪水还要挑。
他因为身体单薄瘦弱,躲过一劫。
早上还被刘云带着把家里里里外外擦擦扫扫,中午歇下跟着一起下山吃饭,云程手脚都发酸发软。
这一早上,他前所未有的想念叶存山。
想完了,云程精神都恍惚了。
他觉得他对叶存山的感情一点都不纯粹。
他只想要叶存山给他干活。
而刘云对他动手能力也没丁点儿怀疑,因为云程以前住的那屋子特别小,家里东西也少,根本不需要怎么弄。
她还笑着安慰他:“没事儿,做习惯了就随手一扫一擦,就当锻炼身体了,你久不动,虚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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