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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锅里打了个鸡蛋,切了菌菇野菜进去凑数,盛出来也有满满一大碗。
    云程早上去鸡圈摸鸡蛋,蹲到了鸡圈口,跟三只鸡大眼瞪小眼,小手几次伸进去,都快速缩回来。
    他怕被鸡啄。
    叶存山叫了他两声,没听见回应,出来看见这一幕,绷不住表情被他逗笑。
    他过去,把云程拎开,单脚勾开鸡圈,蹲身摸了两个蛋出来时,云程臊得耳根都红了。
    声气低不可闻:“它们一直盯着我……”
    叶存山看他瘦瘦白白一小只,对他只有二字评价:娇气。
    也不知道前面十几年怎么过来的。
    饭后两个人要去族长那边登记族谱,四舍五入等于现代去民政局领证。
    云程换上了补丁少的衣裳,用木簪挽了头发,还抹水压下炸起的碎发,简单又庄重的打扮了下。
    再拿上了银子,就跟叶存山下山去找族长。
    叶家族长也是静河村的村长。
    回头云程要把地买回来,也是在他那边。
    “我家原本只有七亩地,两亩水田,五亩旱田。卖了十三两银子,加上你之前借我的,一起有十六两。”
    “爹的丧事村长帮我操办的,我选了好一点的棺木,也重新给爹娘立碑,花去了四两。”
    全部买回来是不够的。
    叶存山说:“把水田买回来就行。”
    云程家的旱田分割厉害,都是别家不要的边角料,东一块西一块,地不肥沃,砂石多。
    昨天拜托叶粮提前打了招呼,今天族长叶根就在家里没出去。
    两人过来时,他桌上摊开了本族谱,云程眼尖,看见了叶存山的名字。
    他这辈是“存”字辈。
    往后还有存雨存雪,存金存银。
    叶根今年四十多岁,身材高壮。
    人很和气,见了他俩过来,还一人给了一个红鸡蛋。
    “今早让桂枝煮的,吃了就好好过日子。”
    桂枝是他媳妇。
    显然,昨天下午在云程家门口那一出吵闹叶根也知情,就没有问他们长辈对亲事的看法。
    云程看叶存山点头,他才接下,鸡蛋还热着,从掌心烧到脸上,染了一层薄红。
    “谢谢叶叔。”
    登记很简单,就例行问话是不是自愿的。
    过后还特地嘱咐云程:“存山是个能干的,你俩开始日子难,熬一熬也能过,别被你大伯他们歪话哄骗,信了可以穿新衣吃饱饭的鬼话,把自己性命都卖了。”
    云程乖顺点头,小脸认真:“我知道的,不会听他们的。”
    叶根这才笑了,“地呢?买回去吗?”
    路上已经商量过,交由叶存山处理。
    水田少,价高,占了大头。
    买回来一下去了六两银子,兜里也只剩下六两,云程看了心疼。
    不过他生来带病,惯会苦中作乐,握着手里温热的红鸡蛋,也喜笑颜开:“今天有加餐!”
    叶存山觉得他傻气,没应话,唇边不自觉也挂起了一抹笑。
    从叶根家里出来,遇见了挺多装偶遇的村民打趣着问话。
    云程躲叶存山庇护下,安安心心当鹌鹑。
    叶存山说多了,也烦了,把云程手一抓,再有人问,他就摇摇两个人牵着的手。
    云程全程红脸。
    低头一看,叶存山的麦色皮肤被他雪白皓腕衬得跟黑不溜秋。
    他叫叶存山,“你低头看看。”
    叶存山看了,还捏了捏云程手腕儿。
    “瘦得皮包骨。”
    得好好养一养,补一补。
    农闲时候闲人多,村里一点新鲜事够人茶余饭后聊上好几天。
    本就一路有人搭话,再旁若无人的牵手说小话,那腻歪劲儿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后来撞见了他俩,就没人继续问了。
    倒是在他俩走远以后,聚众扎堆低声议论。
    “前年叶存山考上童生时,多少人去说亲呢,他谁也没要,说要挣个功名再谈亲事。”刘婶神色里藏不住幸灾乐祸,“现在功名没挣到,亲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娶的还是个名声不好的穷哥儿!”
    氏族村落,排外时异常团结,内部也是各有各的矛盾。
    叶存山人会来事儿,干活利索。同样地里刨食不识字,偏偏他有门路跟县里人搭上关系,还坐船去过府城走商。
    那时去叶家说亲的人都要踏破了门槛儿,邻村都有好些媒婆来问。
    可惜,他去了一趟府城,心就野了,非要读书。
    别人十五岁考上秀才的都有,他十五岁才开蒙。
    拿自己还小,精力不足为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说亲的人。
    叶家还因此闹了几场。
    等到叶存山被分出来单过,还有不少人观望。
    都说没家里人支持他读书科举,他迟早要收心好好种地打猎,安心当个泥腿子庄稼汉。
    可他人看起来是收心了,却也无人问津了。
    叶家太狠了。
    一块地没给不说,还一点帮衬没有。
    谁家日子也不能喝西北风的过,短短数月里,叶存山就成了个破落户。
    倒是有些家里有地有钱的人招他做上门婿,允诺供他读书,他没同意。
    刘婶家的宁哥儿就是这样。
    后来说带地带钱嫁人,叶存山也没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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