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的眼睛亮晶晶的。
兴许是被朔望那双闪着光的桃花眼给看愣了,鬼使神差的,岑闲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只手一深一浅交叠在一起。
朔望的指腹粗糙,温热,刚碰到岑闲的手就把岑闲死死抓住了,而后天旋地转之间,他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岑闲的腰,把岑闲从马上给掳走了!
岑闲坐到了朔望身前,貂皮大衣的帽子被朔望顺手盖在他的头上。
江浸月一行人看见朔望撒娇般将头靠在岑闲的肩膀上,两个人不知低声说了什么,朔望的拽着缰绳的手狠狠一拉,那骏马扬蹄嘶鸣,朝着远处跑了!
众人:“嗯?!”
江浸月和尚智被这转瞬之间就发生的变故刺激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尚智结结巴巴的声音传进江浸月的耳朵里:“江……江二公子,主子这是和人私奔了?还是被人强抢了?”
江浸月:“……”
不得不说,这一出的确很有山匪强抢美人,或是美人和心上人私奔的架势……
江浸月活那么大,媒婆都没来说过媒,也没有心上人,江浸月看不懂,江浸月备受震撼。
他朝着自己的马屁股打了一鞭,神志恍惚:“我不知道……要不我们追上你主子问问吧。”
几人这才发现指挥使都快没影了,连忙扬鞭向那匹白色的骏马奔去。
作者有话说:
江浸月:小情侣滚出我的生活!!
第24章 丞相(四)
他们疯一样赶了两天的路,从江南赶回了上京。
期间尚智和江浸月累死累活追着岑闲和朔望,但是总是差着一截,死活追不上。直到皇城脚下,他们才赶到这两个人身边。
行至皇城门口,朔望翻身下马,牵着绝影的缰绳,岑闲裹着貂皮大衣坐在马鞍上,帽子遮住半张脸。
尚智好不容易赶到他们前面,也没时间歇息一会儿,掏出令牌给城门守卫看:“锦衣卫总旗尚智!”
守卫们对视一眼,目光瞟到后面穿着貂皮大衣,只露出一小截苍白下巴的人身上,顿时心下了然,连忙让路给他们一行人进去了。
到了岑闲的府邸,朔望向岑闲伸出一只手臂,岑闲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指节搭上朔望腕骨上的黑色护腕,稍微用了点力从马上下来了。
朔望伸手扶住他,没让他摔倒。
纪管事知道他们要回来,早早就在府邸门口那等着了。锦衣卫副使张久成也在,见到岑闲进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迎了上去:“主子。”
岑闲没有应声,随手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露出一张神色冷淡的脸:“上京现下是什么情况?”
张久成跟在岑闲身后,目光往自家指挥使身边那拿着貂皮衣裳的俊秀青年身上一放,很快又移了回来,恭敬道:“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联名上书参您,说您御下不力,失察失德,诬告陈相,肆意妄为,故意使陈相死于狱中……”
“几人长跪于太后宫外,太后向来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也只能召您回京了。”
岑闲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清闲,有空来我头上动土。”
张久成没出声。
“还有,诏狱的锦衣卫是尸位素餐么?”岑闲锋利的眼刀看过来,一掌拍在了石桌上,“眼皮子底下让人死了!”
岑闲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可动起怒来即便是一向胆大惯的江浸月都不敢过去。
明眼人都看出来现在岑闲生气了。
毕竟锦衣卫诏狱竟连个人都看不住,让他如何不气?
张久成目光落在岑闲掌下石桌的裂痕,连忙跪下来:“属下已经罚过他们每人五十大板,指挥使现已回京,属下自会去领罚,万望主子网开一面。”
岑闲声色冷冷:“自去刑房思过。”
张久成松了口气:“是。”
只是去刑房看着行刑而已,顶多吐上个十天半月,若是像上次罚去刑房受刑……那可就不堪设想了。
而后岑闲梳洗一番,换上了锦衣卫黑色制式的官服,就准备去面见太后了。
朔望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岑闲转过头,声音里面还有没消下去的冷意,但已经温和多了:“人你也送完了,是时候该回江南了。”
大意是在他眼里,朔望就像是邻家的弟弟,总归有几分宽容。
只是他没想到朔望是个不听话的邻家弟弟。
眼前青年脚步一顿:“我不走。”
他坐下来,颇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笑着说:“脚长在我身上,你就算赶我走,我也还是会回来的。”
岑闲眉梢微动,语气平静,仍然是好涵养:“随你。”
而后岑闲快步出了府邸,单薄的黑色官服扬起来,暗金云纹涌动,很快就消失在了门边。
朔望嘴角的笑消了下去。
累得快岔气的江浸月因为岑闲还要诊脉,干脆也不回安宁侯府了,进了院子,打着哈欠正要去补觉,见朔望衣服坐在地上不动,忍不住伸出脚碰了碰朔望的脚板底。
“你这是在干什么,”江浸月艰难地睁开眼,“你和他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朔望心想,不过他胡搅蛮缠要跟着,岑闲不乐意,就一言不发晾着他罢了。
归根究底,朔望是舍不得和岑闲吵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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