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的时候跟随丈夫经商,大场面见过不少,自然也看过一些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不堪。
宋鹏力之前见礼的时候一直好好的,现在忽然变得疯魔一样的神志不清,这多半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她这妹子脑子不清楚,光顾着纠缠文校卫,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孩子的问题搞清楚,别耽误了治疗。
张郎中很快便赶到了,查看了一下宋鹏丽的情况,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谢姨妈见状,还还以为郎中是发现了什么不妥,马上追问自家孙子到底被打坏了哪里。
倒是谈不上打坏
张郎中犹豫着说道。
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急得谢姨妈心火冲脑。
张郎中,你是不是怕那些东海卫找你麻烦?
谢姨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文琼,下巴扬得高高,一脸趾高气昂。
别怕,你在谢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供奉,谁也不能看着外人欺负到谢家头上。再说我们宋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东海卫在东海也不能一手遮天,何况我们岐江城!大不了我们进京告御状,就不能让这些狗官鹰犬欺负百姓!
张郎中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一肚子苦水没地方说。
他在谢家做了一辈子的供奉,如无意外将来也要在谢家养老了,他对于谢家的忠诚自然毋庸置疑。
正是因为真心替谢家着想,所以才不敢在东海卫面前说出宋鹏力的实情,他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谢家的曾外孙意是犯了烟土瘾头吧!
要知道现在东海卫在大力打击烟,之前那个从海西州回来的钢铁大王之子,就是因为吸食和购买烟土而被抓进了大牢,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一开始钢铁大王家的姨娘还不服气,天天带人去郡守府门口闹事,喊着要见钱郡守。
钱郡守什么身份,能见她一个海西洲回来的姨娘吗?!
钱郡守避而不见,那姨娘就叫嚣着要搬走钢铁厂,还特地从海西州起来了很有名的大讼师,花钱在所有的报纸上大肆喊冤,污蔑钱郡守和萧郡尉贪赃枉法,陷害栽赃。
结果怎么样?枢机处直接贴出了谢彼得的亲笔供词和犯烟瘾时的丑态,以及他与赵查理勾结偷窃工坊秘方、通过濑户小馆购买和吸食烟土的全过程。东海枢机处通过这桩案件抓住了一整条海倭国情报烟土的交换线,谢彼得之前带回家的那个海倭歌妓就是其中的一个成员,在谢彼得的公寓里也发现了大量的海倭产烟土。
烟土加花柳病,谢彼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已经烂了,这辈子都不用再想有后代。再加上也不知道是谁翻出之前他和王春岚各自登报解除婚约的那场大战,更加印证了东海枢机处的证供确凿,搞的海西谢家格外没有颜面,因为谢彼得而沦落成为全城的笑柄。
按照大雍的律例,吸食和买卖烟土都是要蹲大牢的。宋鹏力小小年纪就有了反应,想来吸食烟度也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今日若只有宋家人和谢家人在场,这事儿还有可能隐瞒过去。可偏偏家里还站着几个东海军卫,因着钢铁大王之子案现在东海卫到处在清查烟土,就算他不说那些人都能看得出宋鹏力情况不对劲儿了。
知情不报,有意隐瞒,这可是包庇罪。他之前的犹豫是对于主家的维护,可现在被谢姨妈一句一句逼到头上,再不说他就要跟着吃瓜落了。
想到这里,张郎中咬了咬牙。
不是病,是是是宋少爷犯了犯了烟土瘾头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几不可闻,但站得最近的谢姨娘和冉夫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谢姨娘立刻下意识地反驳。
鹏力怎么可能吸食烟土呢?!我们家的孩子从不沾染那些玩意儿,张郎中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不是血口喷人,我
张郎中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
也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但是,唉我我这也是老眼昏花的,不如你们再请个郎中过来一并参详吧。
他到底,还是给主家的亲戚留了个余地。
张郎中说完话就想离开,冷不防斜刺里伸了一只手出来,拦住了他想遁走的脚步。
张郎中,请留步。
文琼一笑,从怀中摸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点心递到张郎中的面前。
我是东海卫枢机处的校卫,我叫文琼。麻烦您给看看,这点心是不是有问题?
他已经亮明了身份,张郎中再想装糊涂已经是不可能,只得接过点心掰开观察了一下,然后又掐出其中的内陷,碾了一点放入口中,瞬间皱眉。
这这点心加了烟土料!
什么?!
谢姨妈的眼睛又立起来了。
她劈手抢过张郎中手中的点心,刚想发作,却在看到点心外皮的瞬间神色大变。
这点心她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孙子鹏力最喜欢的薛家糕饼铺的奶饼子吗?!她家的两个孙子每天都闹着要吃的,已经吃了有快一个月了!
想到孙子对这奶饼的喜爱,又看到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的鹏力,谢姨妈的脑中终于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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