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没有纠结很久,第二天就把莫莉安又送回了孤儿院。
她対院长表达了愧疚和歉意,但是抚摸上自己的肚子时,满足的神情又那样刺眼。
莫莉安不想再被领养了。
于是,她也就那么和院长说了。
那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很多夫妻过来,表示可以领养莫莉安,但院长觉得,他们可能是听到了莫莉安之前待过的家庭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要来领养莫莉安的。
院长不想让这些功利的大人领养莫莉安,但是让莫戏莉安一直待在孤儿院,她又觉得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在孤儿院也挺好的,也不用再担心会被抛弃。”莫莉安很认真地说。
于是,她之后便没有再被收养了,対外的理由就是年纪大了,不适合被收养。
她生活的小镇子教育资源一直不太好,她脑子不够聪明,也没钱报补习班,所以想要考个好大学,她必须很努力很努力,万幸的是,她也没有笨过头,努力学习还是得到了不错的回报。
之后,她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从这个偏远的小镇子走向了大城市。
然而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所得到的一切也只是很多普通人的起点而已。
按部就班的上学,假期实习打工,在芸芸众生中,她好像还要更加卑微更加辛苦一点。
不过习惯了这样疲于奔命的生活,她又觉得还好,起码能吃饱饭,起码能养活自己。
直到有一天,她照常醒来,入眼的不是往常灰暗的天花板,而是一片刺眼的绿。
久违的恐惧将她笼罩,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眼前僵硬的狐狸尸体,她的身体难以自抑地颤栗着。
“怎么又是这里啊......”
目之所及皆是遮天蔽日的高大乔木,入耳所闻皆是魔兽凄厉的嘶吼。
这里是,特尔蒂绿林。
她在异世界醒来的地方。
明明已经逃离这里了才対,她恍惚地想着,怆然地望着这片森林。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卷一般的森林突然裂开一道细小的缝,有粉色的雾气蔓延进来,再然后,森林坍塌,却而代之的是一片粉色的海。
......
梦里,好像有一片灰暗的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莫莉安再次睁开眼睛时,头顶的苍穹已被墨色浸染,初生的圆月被成团的云掩了大半,周边缀着闪烁的星子。
她视线往下,看到了科罗艾抱着腿缩成一团的背影,在如雾似纱的月光下,他金色的发丝像是被镀了一层柔和的银光。
她突然觉得好饿,便起身坐了起来。
“醒了?”听到她的动静,科罗艾递给她一壶水,“喝点水吧。”
“谢谢。”莫莉安一口气把水喝了大半。
科罗艾又掏出面包给她吃,“快到了,龙岛边缘是有普通人居住的,到了那里找到了旅馆再好好吃一顿吧?”
“嗯。”莫莉安望着远处的虚空,渐渐的,其中好像显现出了龙岛逶迤的轮廓。
“你紧张吗?”她突然问道,“突然要去见你的同族,你会紧张吗?”
科罗艾呆愣了片刻,像是没意料到她居然会问这种问题,“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没想到我居然会是龙......但是知道了其实也没用,我的父母应该是死了,可能也不会有龙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他难得的语无伦次,像是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沉默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地问起莫莉安,“你、你来到这个世界的这几年,会很想你的父母和家人吗?”
莫莉安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射向他,“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人。”
她的声音像平日一般无气力,但科罗艾却觉得她此刻冷漠得过分,“我是个孤儿。”
“抱歉......”科罗艾觉得今天好像一直在惹她不快,连大气都不敢喘,“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嗯?没关系。”莫莉安轻描淡写地说着,咬了一口面包,“你不说其实我都要忘了。”
面包柔软又带着麦子的清香,被咀嚼过后很快便化作一丝丝的甜滑过食道,这让她的心情诡异地好了起来。
科罗艾哦了一声,抱紧了自己弯起的腿,他明明这么高大,此时缩成一团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弱气,看着她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啊。”莫莉安把吃完面包后剩下的油纸卷好友放回包里。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闷闷地说,“怕你会不高兴。”
“不会啊。”莫莉安双手撑着云鲸柔软的背部,稍加思索,“哦,你是想问我,明明那个世界没有我的家人,为什么还要执着地回去?”
“嗯。”科罗艾没有否认,把下半张脸往臂弯里埋了埋,直流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说呢......”莫莉安摆出一个很放松的姿势,沉思良久,才用一贯疏淡的语气说,“其实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我都是一个人,想回去的原因......可能是那个世界还有点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吧。”
“我来这个世界三年,看起来我好像是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但实际上,这个世界却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她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发颤的手,放低的干哑的嗓音也透着压抑的歇斯底里,“甚至唯一能被我自由操纵的身体也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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