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人道:“没有留下什么尾巴罢?”
后一人忙笑道:“一点儿都没留下。这孩子是他们家自己人送出来的,原来他们家早有了相好的人贩子,我听那抱孩子出来的婆子叫那人贩子把孩子卖得远远的不许留在京城里,不想,府里立时便察觉到了,人荒马乱之际,我趁乱抱了这孩子回来,谁都没瞧见。”
先一人听了,哈哈大笑道:“这孩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养的,长得可真标致,能卖个好价钱。”
赵云听到这里,几乎怒发冲冠。
他生平最恨这些拐子,不知让多少父母儿女经历撕心裂肺之痛,闻得他们似乎不止拐了今日所见的一个孩子,赵云立时屏气静听,却是一阵推杯举盏之声,过了好一时,方听那位大哥道:“这回十几个孩子,咱们可都得看好了,谨慎些。”
今日抱着孩子回来的胖子笑道:“都锁在地窖里,就算有人来盘查,也查不到什么。”
赵云暗道:“难怪我一进来却没听到丝毫孩子哭啼之声,只道自己冤枉了他们,原来都藏在了地窖之中,只不知道地窖在何处,须得打探到了再叫衙役过来方好。”
若是见不到孩子,他们否认,自己反落一个骚扰民宅的诬告之罪。
赵云不骄不躁,静静地等着,听他们吐露各种污言秽语,以及说起拐卖孩子的过程,皆是十分得意,等到日落西山,赵云便见堂屋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今天开门的人,一个却生得十分猥琐,约莫四十来岁年纪,两人挑着灯笼,各自提着一个食盒,开门之人笑道:“这些孩子往常个个锦衣玉食,今儿也得尝尝我吃剩的骨头!”
中年人笑道:“谁说个个都是锦衣玉食了?我前儿带回来的两个孩子可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只是长得十分齐整,能卖个好价钱。”
赵云心中更恨,跟着他们走到后院,两人挪开几个花盆,便掀起一块石板,登时便听到一阵孩子呜咽哭泣之声,两人下去,然后传来一阵打骂之声,十分凶狠。
赵云看了一眼,记住地窖所在之处,悄无声息地离开,如此吩咐观月几句。
他本来说让观月看他手势,但是天色已晚,根本看不清,只得亲自过来,观月忙道:“大爷放心,我这就去找县太爷,就算他已经睡觉了,也叫起来。奶奶还在那边等着呢,我也去告诉奶奶一声,免得奶奶牵挂。”
赵云点点头,复又回到民宅,恐他们将孩子带走。
观月急忙回去,雪雁正等得焦心不已,听了这话,忙道:“你先骑马去衙门,速度快些。”
赵云出城时虽未骑马,但是马却跟在后面,观月忙翻身上马,一径去了,到了县衙,皆已歇息,观月忙递上帖子,低声吩咐门房道:“我们老爷说,有一件天大的功劳给太爷。”
县太爷一听,便叫观月进去,他就是上回那个处置赵启家的县太爷,道:“是什么大功?”
观月笑道:“我们大爷从京城里回来,偶遇一个拐子拐了很多富贵人家的孩子。”
一句话便使得县太爷眉开眼笑,既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等自己将其救出来,不但能立下大功,而且还能得到各家感激,说不定到时候不乏达官显贵之家,自己也能往上升了,想到这里,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藏在那里?”
观月道:“真真儿的,不敢欺骗太爷,我们大爷正在那里看着呢,以免他们离开。”
县太爷一听赵云都在,连忙点齐衙役,骑马过去。
到了那所民宅,先包围了,然后使人敲门,其中拐子皆是醉了七八分,见状酒意顿醒,矢口否认,县太爷不信,叫人搜索一遍,果然没有丝毫线索,立时看向观月,满脸不悦。
观月道:“我们大爷说,后院有个地窖。”
一言既出,县太爷立时带人往后院来,果然见到赵云已经等在那里。
一干拐子皆是面如土色,不知这人何时进来的。
打开地窖,赵云陪着县太爷下去,果然见到下面铺着稻草,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男女孩子,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者不过六七岁,小的只有三四岁,有的遍身绫罗,有的则是布衣打扮,皆是眉清目秀玉雪可爱之人。
县太爷一看,立时便命人将孩子都带上来,唬得这些孩子战战兢兢。
赵云看着已被收押一干拐子,揪住白日所见的胖子,问道:“你今天带来的孩子呢?”
赵云未曾见到那孩子的面目,也分辨不出,故此试探,那胖子却是不知,愁眉苦脸地指着其中一个哭得双眼红肿的孩子道:“可不在那里?”
赵云看过去,只见那孩子约莫三四岁年纪,倒和雪雁说的相仿。
他走过去,细细打量,见这孩子身上穿的乃是上用蟒缎,和其他孩子的绫罗绸缎有所不同,颜色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确是符合三品之爵的身份,他颈中有一条红痕,想来脖子上的项圈和贵重之物皆被拐子摘下来私昧了。
赵云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见到赵云脸上的伤疤,在火光下显得十分狰狞,顿时吓得哇哇大哭,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外公,我要外婆!”
赵云无奈,观月连忙上前笑道:“小公子,我们大爷不是坏人,这不就来救你你们好送你们回家,只是得知道你们的名字和家人才好。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