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苦笑道:“没想到姑老爷竟处处防着咱们呢!”
凤姐忙道:“老祖宗千万别怪林妹妹,姑老爷防着咱们,连林妹妹都不知道呢!”
贾母一听,忙问道:“这是怎么说?”
王夫人等也都看向凤姐,意欲知道真相。
凤姐道:“二爷日日都出去打听,费了好些唇舌,才从周家跟着南下的人嘴里打听到,这些财物连他们大奶奶都不知道,一直是雪雁那个丫头守着的,直到回南了才告诉林妹妹,就好比当初桑家和季家收着的金子,林妹妹也是一概不知的。”
原来周夫人处处维护黛玉,她比别人经历的事情更多,在正月十五当日,得知有人悄悄地来他们家向下人询问这些事时,便命人假装说漏了嘴,说这些事黛玉不知,只雪雁一个丫头知道,直到南下才说出来,回来后黛玉又命人封嘴不言,不准说起此事,只为了维护外祖母家的颜面,但是没想到渡口上竟有人猜测到了几分云云,故凤姐今日才有此语。
贾母道:“我就知道我的玉儿不会这样瞒着我,原来一切都是雪雁那个丫头守着的,她也真真守得住,咱们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说完,贾母叹道:“这样也好,横竖多给玉儿留下了些东西,不然哪里能留下。”
凤姐赞同道:“老太太说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姑父只有林妹妹一个女儿,自然得安排妥当些。虽说林姑父瞒着咱们,可林妹妹并不是这样的人,心里也爱敬老太太,才送了帖子来,说过两日来看老太太并请罪。”
贾母道:“都是她老子做的事情,她请什么罪?真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王夫人因道:“凤丫头,你说是雪雁守着的?”
凤姐听了这话,忙笑道:“可不是她!再没想到,林姑父竟然将这样要紧的事情托给一个小丫头,雪雁在咱们眼下这么些时日,上蹿下跳的,咱们都不知道。她也真是守得住,一丝儿风声都没露,连林妹妹都不知道。”
王夫人叹道:“姑老爷倒也真信得过她。”
凤姐笑道:“我也这么说呢,难道我们这些亲戚竟比不得一个小丫头值得信任?偏林姑父就交代给了雪雁一人,还不许她告诉林妹妹,若是雪雁带着秘密潜逃离开,林妹妹能得到什么?也不知道林姑父是怎么想的。”
王夫人道:“只是不信咱们罢了。”
凤姐听了,便不言语。
贾母沉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若不是咱们府里那样行事,姑老爷何必这样费尽心机?好容易留了些东西给玉儿,你们就在这里说这话。玉儿倒是好心,不肯叫人知道,偏眼明心亮的人也多,也不想想咱们府里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道:“都传得这样了,还能如何?只能什么都不理不说。”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只好如此了。”
可是下人的嘴哪里是容易封住的,即使面上不说,私底下也说个不停,只说:“都说宝姑娘家是百万之富,可是薛家还有薛大爷,能拿出这么多嫁妆给她?看林姑娘,真真是有福,单是这么些嫁妆,一辈子吃喝不愁,还得公婆喜欢。”
赵姨娘素来和这些婆子们交好,闻听此语,忙问端的,当她得知黛玉还有百万嫁资,已经从南边运了回来,京城中无人不知,忙走到探春处说给她听,羡慕道:“谁能想到林姑娘竟这样有钱,早知如此,也该奉承奉承她,从指缝间漏一点子出来就够姑娘做嫁妆了,比姑娘得太太的好还不知道太太能给几两银子做嫁妆好得多。”
探春惊怒交集,气得哭了起来,道:“那是林姐姐的东西,凭她再多,也没有给我预备嫁妆的道理,姨娘这是什么话?叫我在太太跟前如何自处?”
赵姨娘见她哭得厉害,便觉得有些无趣,赌气道:“我难道不是为姑娘想?姑娘还怨我。我说的也是实话,林姑娘那么有钱,平素也大方,给姑娘一点子,比府里强,府里能给姑娘多少?偏还说我。”
说完这话,见探春气得脸白气弱,赵姨娘忙一溜烟地走了。
秋爽斋里只剩探春侍书二人,侍书也早已听得呆住了,一面给探春递帕子,一面道:“莫不真如姨奶奶所言,林姑老爷另外给林姑娘私藏了极多的嫁妆?真真骇人听闻。”
探春一面拭泪,一面说道:“林姑父是何等样人,从先前林姐姐出嫁,另外预备的压箱银子我就知道了,必然还有别的安排,只是没想到机密竟藏在雪雁一个小丫头身上,平素见她除了精明些,书法好些,也没什么好处,怎么就被林姑父这样信任呢?”
侍书亦是疑惑不解,道:“正是呢,若是别人藏着这么一件机密,还不得在林姑娘跟前威风赫赫,偏她没有,果然少见。”
探春低头思索不提。
里头如此,前面贾赦贾政两处却不同,贾政得知后只觉得羞愧不已,贾赦却猛地跳起来,指着贾琏大骂道:“看你做的好事儿,怎么当初就没留心姑老爷藏了东西?”
贾琏垂首站在一旁,低声道:“儿子实不知姑父所为,姑父并没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林如海曾经查看过库房账册,失手烧了,不由得说出来告诉贾赦。
贾赦一听这话,立时拍腿道:“这就是了,肯定是怕你收拾东西时数目对不上,所以就先烧了库房的账册,咱们也不知道他藏了东西。真真这个林如海,怎么就这样老奸巨猾?生生保住了百万家财不说,还叫咱们府里丢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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