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偃武探寻的双眼,王琪道:“偃武将军说的不错,我来确实不全是为了我三叔,我只是不放心阿蛮。”
“不放心小侯爷?”偃武显然不信,“王公子,属下不觉得您能帮的上小侯爷什么忙,或者说……您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
说了这话,偃武也觉得不可能。且不说王琪一直在园子里待着,根本没出去过,也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就算他能听说什么事,还能比自己知道的多吗?
“我确实有些自己的猜测,只是怕说出来没人会信。”王琪淡淡的道。
偃武道:“那您不妨说出来,信不信的,属下听听再说。”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王琪觉得不妨给偃武露一些底,也好看看他的反应,“想必偃武将军也知道,我三叔一直在滇南供职,敬儿曾经跟着祖母去三叔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位据传谋害莫吉可汗的县令吴州,敬儿也见过。我觉得,敬儿口中的那位吴县令,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听了这话,偃武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王公子,一个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况且是王敬那种连人和鬼都分不清的小孩?”
知道偃武是在暗示王敬被人撺掇给他下毒的事,王琪不做声了。这件事的内情,他也确实没办法跟偃武解释清楚。
见王琪低着头不说话,偃武只是以为刚刚那话戳了他的痛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丝内疚,“莫吉可汗是不是被吴州杀死的,太子殿下和小侯爷肯定能查清楚,王公子不必担心。至于那位安阳伯章大人,王公子还是提防着点好。您毕竟是小侯爷身边的人,一些人找不到小侯爷的弱点,难保不会把心思动到您身上。”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琪拱手道:“多谢偃武将军提醒。将军能不能具体的说一说,阿蛮到底和那位安阳伯之间有什么仇?”
要是安阳伯真的是赵璟的敌人,有他在身边,关于莫吉可汗的事,便要更加谨慎了,也省的走漏了风声,被人捷足先登。
“有仇倒是不至于,只不过站的位置不一样而已。”反正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告诉王琪也无妨,偃武边走边道:“王公子应该听说过当朝的七皇子吧。”
王琪道:“略有耳闻。当朝圣上的子嗣虽多,但能长大的却并不多。听说除了太子之外,这位七皇子也十分出挑,文韬武略丝毫不逊于太子,很得圣上喜欢。”
“哎。”没想到连王琪这种没沾过朝堂边的人都对皇上偏宠七皇子有所耳闻,偃武重重的叹了口气,“太子虽是长子,又寄养在皇后娘娘名下,也占了半个嫡子的名分,继承皇位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奈何皇上宠爱沈贵妃,一心想立她生的七皇子为太子。七皇子在后宫有沈贵妃撑腰,在前朝还有一个宁安伯外公和一个定北侯姨丈做主,有权势有依仗,多番和太子殿下作对,太子殿下也是举步维艰呀。不然,又怎么可能捡了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见偃武一脸愤愤不平,知道他也是忧心莫吉可汗的事,王琪不由安慰道:“偃武将军也不必觉得气馁,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有些事虽然看着山穷水尽,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柳暗花明呢。”
“王公子还真会说话。”虽然没把王琪的安慰放在心上,但这话还是让偃武心里好受了一些。
见偃武面上微缓,王琪接着问:“那这位安阳伯便是七皇子的人?”
“不错。”偃武道:“定北侯周英是七皇子的姨夫,安阳伯便是他的人。”
王琪顿时了然,难怪太子和赵璟一行人都对安阳伯如此戒备,原来他是敌人派来的呀!
此时,前方忽然拥挤了起来,王琪光顾着走神,险些被路过的人撞倒,偃武连忙拉着他站到了路边。
王琪抬头一看,便见几个骑着马的异族人走在前面,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异族人。他们手里拿着鞭子,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押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往前走。路上的行人看见这架势,都纷纷避开,给他们让出路来。
那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披头散发,灰头土脸。他们手上都捆着绳索,像牲口一样栓在一条绳上,被驱赶着往前走。
“这些……都是囚犯吗?”王琪低声问。
偃武摇头道:“不是,这些都是战俘,被拉来当奴隶卖的。滇南和湘西少数民族混杂,多有战乱,当地的规矩,俘虏算是战利品,可以当奴隶卖钱。”
“可是,这里面有汉人呀!”眼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眼前走过,王琪惊讶的道。
虽然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那脏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衣衫,明显是汉人的服装。
“这多半是倒霉的商客,被土匪打劫了。”示意王琪小点声,偃武低声道。
王琪感慨道:“可哈尼镇毕竟是大梁的地盘,难道当地的衙门不管吗?”
“当地的衙门没兵没人,自然管不了外族部落的事。”害怕王琪多管闲事,偃武道:“王公子,这群人手里都有兵器,不好对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琪既不是滥好人也不是活菩萨,更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他又撇了那个汉人一眼,心中直道:“可惜。”
从那人的服装款式上来看,他应该出身富贵,是个大户人家。可惜了,一朝沦入蛮夷之手,只能是个任人发卖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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