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摆手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对着赵璟恭敬的行了礼,总管便下去了。
仰头喝了碗里剩下的汤,赵璟对偃武一行人道:“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兄弟们辛苦了,用过膳早点歇着,等休息足了,咱们就在这江南好好玩几天。”
众人听了这话,自然是欢欣雀跃。赵璟却拿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悄悄的离席。
已经过了三更,整个别院静悄悄的。赵璟在廊上随便抓了一个端盘子的小厮,问他梅斋怎么走。
小厮虽然没见过赵璟,但也知道小侯爷已经来了。又见赵璟的模样身形与别人口中的小侯爷大致相同,自然不敢怠慢,忙指了路,又毛遂自荐,想要引着他过去。
赵璟拒绝了小厮的好意,裹紧身上的披风,大步朝梅斋的方向走去。他并不想打扰王琪休息,只是想偷偷看一眼。虽然修文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人毕竟不是修文找到的。而卢西仅仅见过王琪几次,难保不会记错。只有亲眼确认了这个王琪确实是他要找的人,否则赵璟一刻都不能安心。
夜已深,整个梅斋都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赵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几个房中,终于找到了王琪的所在。
屋外,月色正明。赵璟轻轻撩起了床上的幔帐,便见王琪静静的躺在榻上,睡得安稳。亲眼看见人,赵璟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抬手将王琪搁在外面的手放到了被中,赵璟俯下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便逃似的退了出去。
背靠在王琪的屋门上,赵璟抬眼看了看头上的月,心中百感交集。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让他冲进屋里抱紧王琪,这辈子都不分开。可是王琪醒后呢?赵璟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叹了口气,赵璟心道,眼下真的不是相见的时候,之前他伤了王琪的心,也不知道如今王琪对他是什么想法,还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得想个万全的方法,让王琪心甘情愿的留下才行。
“他现在在干什么?还在陪卢西吗?”戳着盘中的小菜,赵璟恹恹的问。
偃武道:“听梅斋伺候的小厮说,王公子一直都在陪着卢西。”
“是嘛。”叹了口气,赵璟更加没精神了。
看着赵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偃武也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来别院已经三天了,却一直没有见王琪。偃武实在是不明白,见不着的时候,天天念叨着,如今人就在眼前,小侯爷居然近乡情更怯了。
“王公子听说别院的少东家来了,倒是想过来拜访的。”将赵璟面前已经冷掉的稀粥撤下去,又吩咐下人换上热的,偃武笑着道。
听了这话,赵璟立马紧张的道:“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他的?”
“您放心,属下知道您不想见王公子,便让外面的人告诉他,您出去视察产业了,不在。”偃武道:“不过,属下实在不明白,您好不容易才找到王公子,为什么不和他见面呢?你们见了面,把话都说开,不就可以重归于好了吗?”
赵璟叹了口气,道:“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给不了王琪任何保证,我害怕他见了我之后,又要和我划清界限。若是他非要走,难道要我把他禁锢在身边吗?”
看着赵璟愁眉不展的脸,偃武苦笑了一下,只得没话找话道:“不管怎么样,您来了江南之后,身上的旧伤倒是没怎么发作了,也算是一件大喜事。小侯爷还是赶快用膳吧,属下去厨房看看您的药煎好没有。”
偃武说完便脚底抹油,徒留下赵璟一人唉声叹气。
屋外,阳光正好。江南的冬天不比北方那般严寒刺骨,即便已经入了冬,四周还是郁郁葱葱。
王琪陪着卢西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便扶他在庭院中坐下休息。
“卢西兄弟不愧是习武之人,这身子骨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王琪一边帮卢西按摩伤腿,一边赞道:“我看过不了几日,你就能健步如飞了。”
其实这点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为了留下王琪,让他放心不下,才不得不装严重而已。卢西心中苦笑,嘴上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我这种撞折了的。我看,即便是好了,也不能恢复如初。”
“看兄弟说的,怎么就不能恢复如初了?这种事不能急,得慢慢来。”王琪笑着安慰道:“张员外已经同意留下你了,等你伤好之后,便可以跟在他身边当差。我看张员外是个宅心仁厚的,兄弟跟着他一定有大好的前程。说起来,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本来就是征西候的人,在江上捡了条命是因为命大。嘴角抽了抽,卢西笑道:“王大哥说的是,说到底,还是托了王大哥的福,要不是看你面子,张员外估计也不会留下我。”
“卢弟说哪里话。”王琪严肃道:“若不是你挺身而出,哥哥我恐怕已经沉尸江底了,哪还有福分活到现在?张员外看重的是你的人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卢西笑了笑,却没有接话,而是道:“弟弟听说,张员外也想把哥哥留下,哥哥为什么拒绝了?你不是说张员外人不错吗?为什么不愿意跟着他?”
“张员外是不错,可我平时散漫惯了,实在不适合在别人手底下当差。”王琪收了帮卢西按摩的手,站起身来坐在他旁边,接着道:“等你伤好之后,我便准备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