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狗腿子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编排赵阿瞒,然而这话传到赵阿瞒耳朵里,瞬间就多了一层意味。
之前他为了给奶奶买药,确实偷了这些人的钱袋。但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王琪,难道王琪真的告诉了这伙人?想到那日王琪威胁他的话,赵阿瞒只觉得今日的这场无妄之灾终于都找到了源头。
领头的狗腿子还想揪住赵阿瞒再踹几脚,旁边的一个眼尖的小喽啰看见了王琪和王生,忙拉住他道:“旺财哥,有人。”
“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着,敢管老子的闲事?”叫旺财的显然还没打过瘾,正想恐吓几句把不长眼撞上来的人吓走。
回头看见站着的竟然是王琪,旺财变脸如翻书,迅速的换了一张笑脸:“哟,是王家大少爷呀。小的不过是打一个小贼而已。失礼了,失礼了。小的这就告辞,这就告辞。”
不是旺财没骨气,他清楚贾富贵受罚到底是吃了谁的亏。知道这个王家大少爷阴着呢,不能得罪。旺财生怕自己被盯上,犯了这位大爷的忌讳,便想着赶快脱身。
王琪沉着脸不说话,旺财自然不敢凑上去自讨没趣,更不敢多做停留,立马带着其他喽啰落荒而逃。
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众人,王生道:“哼,还算他们有些眼色。”
眼见一群喽啰跑的没影了,王琪这才走向前去,轻声问:“你没事吧。”
赵阿瞒虽然挨了好几下,好在用胳膊护住了头和肚子,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虽然很疼,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可惜了地上的药,应该不能用了。
“多谢……”赵阿瞒顾不得身上的伤,一边忙着捡药,一边抬头致谢。猝不及防的看见王琪的脸,赵阿蛮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有说出下半句。
王琪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看着地上零零碎碎散落的药道:“这些药应该都不能用了,你不要捡了,我带你去重新买吧。”
“哼,不用你假好心。”赵阿瞒冷声一声,低下头继续捡药。
听出这语气不对,王琪一愣,心中疑惑,我又怎么得罪他了?
王生也道:“哎,你这小孩,咋好心当驴肝肺呢?”
“哼,说的好像今天这事和你没关系似的。早在你把我偷……拿他们钱袋的事告诉贾富贵时,难道就没想到今天的结果?”见王琪还在那里装无辜,赵阿瞒更加气愤。
“钱袋?”王琪一愣,过了好半响才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知道他误会了,王琪解释道:“我没有把钱袋的事告诉贾富贵。”
见他还在狡辩,赵阿瞒愤愤道:“若是你没有说,那今天的事又怎么解释?这伙人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你招惹他们在先,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了隐患。他们若想打你,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王琪好心提点。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没准赵阿瞒能听进去。但他对王琪本就没有好印象,又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他告的状,王琪说什么自然都认为是在狡辩。
“哼。”赵阿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就不该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
王生虽不知道少爷和这小孩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却气不过赵阿瞒的态度,不由怒道:“你这小孩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呢,是我们少爷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应该看着他们把你打死……”
觉得王生说的有点过了,王琪连忙拦住他道:“不要说了。”
王生这才不甘不愿的住了口,心里想着,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个小孩。
见赵阿蛮小心的将还算完整的药重新包好,王琪有些不忍,道:“这些药不能用了,还是重新给你奶奶买吧?”
赵阿蛮本来准备走的,听了这话顿时停下了脚步。他满脸提防的转过头,道:“你怎么知道这药是给我奶奶的?”
王琪一愣,随即想到当初他吩咐过杏林,不要把帮助赵阿瞒的事说出去。
“喂,你怎么知道这药是给我奶奶的?你跟踪我?”想到最近经常出现的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视线,赵阿瞒气急。他几步窜到王琪面前,一脸愤怒的瞪着他,像一头暴气的小狮子,直接对着王琪亮起了锋利的爪。
被赵阿瞒的架势气到,王生不由道:“哎,你说话放尊重点。好好的,我们少爷跟踪你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过奶奶生病了,要给她买药吗?怎么自己倒是忘了?”不明白赵阿瞒为何如此生气,王琪知道现在多说他也未必会信,便找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
想起他确实向王琪提过奶奶生病的事,赵阿瞒不由自嘲的一笑,心道:“人家是王家大少爷,我是低贱小民。人家派人跟踪我干什么?”
放松下来竖起的鬃毛,赵阿蛮心里却有点怅然若失。
看着赵阿蛮那张丝毫不领情的脸,王琪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菩萨附了身,还是突然犯贱,鬼使神差的从袖子里摸出几两碎银,递到赵阿瞒面前,“去给你奶奶买药吧。”
“你这是干什么?”赵阿瞒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仿佛他递过来的不是银子,而是洪水猛兽。
王琪笑了笑,道:“我也是有长辈的人,知道病人不能等的道理。”
赵阿蛮听马婆子讲过“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故事,更何况王琪品行不端,拿他的银子肯定脏手。可若等着吃药的人是自己,赵阿瞒肯定直接扭头走人。但想到家里的马婆子,他却迈不开脚步。赵阿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双手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脸色也是忽青忽白,混杂了难堪、屈辱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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