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说的是。”王琪嘴上笑着附和,可那笑却丝毫没有传到心里,心道:“王隆也就比我小几个月,都当爹的人了,好意思说年纪小。还别说,护短这一点,三叔还真是和王李氏一样,不管借口多么牵强,总能说出口。”
也能感觉出王琪脸上的笑多少都有些嘲讽之意,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王隆和贾富贵理亏。对于自己的护短,王耀也有些心虚。
有心想安抚王琪,王耀语重心长的道:“琪儿呀,三叔知道你奶奶从小偏疼隆儿,你失了父母,在家里难免感到不痛快。你奶奶和二叔那里,我会去劝劝。你是当哥哥的,要大度才行。三叔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等过了年,三叔就把你带到京城去,也好为你谋个前程。”
说完这话,王耀不动声色的去看王琪的表情。
“侄儿多谢三叔的好意。”王琪恭敬的道:“眼下奶奶年纪大了,父亲又去世的早,侄儿想在她老人家身边多尽尽孝。况且相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侄儿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纵然有三叔照顾,侄儿也未必能应付过来,只能辜负三叔的好意了。”
没想到他会把到手的好事拒绝掉,王耀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坚持,只是道:“你既然自己有打算,留在家里也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觉得差不多了,王琪便起身告辞。
王琪走后,王耀看着手中的两幅字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大人。”一个侍从躬身走了进来。
“查的怎么样了?”王耀低声问。
侍从恭敬的道:“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贾富贵是平遥县里有名的流氓,因着妹妹贾氏的缘故颇得二公子的赏识。平日里借着王家的势没少作恶,俨然成了县里的恶霸。”
觉察到王耀的脸色难看,侍从顿了一下,口不对心的道:“恐怕府里的二爷也是被这种人给蒙蔽了。“
“被蒙蔽了吗?”王耀冷哼一声,沉声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侍从略微沉思了一下,老实道:“依属下看,大公子说的不错。此事虽是大公子一手策划不假,但若贾富贵没有害人的心,也入不了套。大公子估计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属下觉得,大公子无非是为了自保,并非如老夫人说的那般不堪。”
想到王李氏,王耀叹了口气。惩治了贾富贵之后,王耀刚刚回到南苑,王李氏便追了上来,一口咬定今日之事是王琪做了个局坑害贾富贵,目的就是为了败坏王隆的名声。王李氏不依不饶,吵得王耀不胜其烦,直到他保证一定要把王琪叫过来训斥一番,王李氏才消停。眼看着传唤王琪的侍从出了南苑的门,王李氏这才满意的离开。
烦躁的站起身来,王耀在屋里走了几圈,道:“我也相信琪儿并非母亲说的那般。若是,刚刚我拿京城的前途试探他,他也不会一口回绝。”
“大人说的是。若如老夫人所说,大公子故意陷害二公子,为的就是获取大人的同情,好让大人将他带回京城。那大公子今日完全没有必要推辞。”侍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属下倒是无意间听了府中一些下人嚼舌根,说那个贾富贵一直对大公子极不尊重。大公子倒是去找过老夫人几次,但是都被骂了回来。后来,大公子便再也没有在老夫人和二老爷面前提过这事了。”
王耀重重的叹了口气,“哎,母亲一直偏疼隆儿,这些年来,琪儿心里应该也有不少怨气。但那毕竟是我母亲,我又能如何呢?”
“索性今日大人已经敲打了二老爷和二公子,也处罚了贾富贵为大公子出了气。相信以后二老爷做事也会谨慎些的。”侍从见王耀心烦,连忙安慰。
“希望如此。”王耀满面愁容,“我也明白,大哥一死,二哥难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看琪儿横竖都不顺眼。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琪儿带到京城去,一家人也能消停许多,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可是,母亲死活不肯同意。”
侍从斟酌着道:“老夫人也是舍不得孙子。”
“是这样吗?”王耀轻笑一声:“罢了,这事就先这么着吧。不过二哥和隆儿,还是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
冬日里天短,还没到晚膳的时间,太阳便快要落山了。
赵阿瞒怀里抱着一个简陋的竹篮,里面装了一只没动几口的烧鸡,还有几个馒头。这些东西都是杏林给的。
杏林今日跟着济世医馆的刘先生参加了一户人家的喜筵,临走时见席上的菜没有吃完,便带了回来。凑巧赵阿瞒过去了,便分给他一些。
虽然都是吃剩下的东西,但对于几个月没见过荤腥的赵阿瞒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向杏林道了谢,赵阿瞒便慌忙把东西带回家,想着给马婆子补补身体。有了医馆的照顾,马婆子的病虽然大好,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天已经暗了,又冷的厉害,周围的住户都躲在家里取暖,巷子里十分冷清。一阵风刮过,空气中多了几声呜咽,像狼嚎一般。刺骨的寒风让赵阿瞒缩了缩脖子,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刚拐进一个胡同,赵阿瞒忽然莫名的起了一阵战栗。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风吹动树枝的“唰唰”声。
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赵阿瞒苦笑了一下。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可是仔细留意四周,分明什么人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