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了,他此时正好也看向她。而且,那眼神怎么说呢?与他视线一接,宁清心头就是一跳,突然就有些紧张。还有那么点心虚!!!
咳!
于是,下朝之后,她特意将季修留了下来。
“子常年岁不小,为何一直未婚……”唔,她不觉得是她把太多事推给他,让他忙到没空成亲。毕竟,跟他一样忙的欧阳翊,景成等人,全都抽空娶妻生子了。连郭洄季游都有了孩子,如今还单着的,也就只有他了。
季修深深的看着她,直看得她耳廓泛红,方才道:“臣心有所属,只是那人如天边日月,光华夺目。又如翱翔九天的金龙玉凤,仰之弥高。臣虽有心,却不敢轻言妄想。”
宁清脸上慢慢有了热意,都怪这人说归说,却始终看着她。偏这人嘴里说着不敢轻言妄想,可眼里却半点不掩饰,任那绵绵情意流淌出来,几要将她淹没。
她不是迟顿之人,对方意思表达的这么明显,如何不知?
且……好吧,虽然她之前没想过,但其实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男子一直陪在身边将近十年,为她含辛茹苦,焦心劳思,任劳任怨,披荆斩棘,十余年不离不弃……反正此时,她大概是再看不见旁人了。
“子常心属之人,是谁?”
季修看着她双颊泛红,粉面含春,不由心跳如鼓,口干舌躁起来。待听他问,自觉正是时机,自然不愿错过:“子常心属——陛下。”
宁清脸颊更热,只觉他视线灼人,实在有些受不住,连忙错开,轻咳一声:“你,且退下吧。”
季修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心头,脸色惨白,神魂难收。半晌方轻声应道:“诺。”突而转身,匆促离去。
宁清待人走了,方才转过身来。看到他的背影,也只以为他是刚刚表白之故。
想了一会儿,让人拿了空白黄卷,写下圣旨,让人立刻去丞相府宣旨。
季修恍惚着出了宫门,直到遇到欧阳翊,被他在肩头一拍,方才回神。欧阳翊一看到他的面相,立刻就开始道喜:“看来子常兄好事将近,怕不日就可心想事成。真是恭喜,恭喜!”
季修眼神微闪,仿似死去的心又慢慢的跳了起来。再回想刚才之事,便又有了另一番解读。一时间又转忧为喜,对着欧阳翊行了一礼:“多谢寿安兄。”
“好说。”
两人说了会儿话,各自分开。
季修回府,不一刻便等来圣旨,自是喜不自胜。
之后,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待客人散尽,季修被季宁叫到书房,自有一番话说。只季修此时哪有心思理会这些?至于夫妻之道,他与宁清虽然看似阴阳颠倒,但日子是自已过的,他又岂会在意那些庸言俗语?
只要能得到那人,莫说做个皇夫,便是……无名无份,他其实也是愿意的。毕竟,那曾是他想亦不敢想的人。而以后,他与她的名,将永远连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
纵观历史,从无女帝取夫之事,所以,诸般规矩都是新定。
此事由礼部拟定,之后被宁清从头到尾改了一遍。
无迎无娶,双方各从住所,盛装之后,前往祭天之处。由最德高望众的九人,行祭告天地之礼。天地为证,誓约三生。祸福于共,生死相随。之后,同坐龙辇回宫……夫妻宴客,洞房,礼成。
并留下圣旨,日后但凡帝王娶妻,皆以此礼为准,不论男女。
季修可谓心满意足,再无半分遗憾。
婚后季修依旧领丞相之职,二人同进同出,同起同卧。政务亦是一起分担……
婚后十年,宁清禅位于季游。季修同样御去丞相之位,由景成领。夫妻二人远离皇城,踏遍清国土地,最后去了最初的安县。
路过西隶时,却意外遇到藏身于此的唐清德。
此时的唐清德化名唐宣,娶一丑妻。妻虽丑,却是家中独女,极富。他却又如当年一般,害死人家父母,继承了对方家财。之后,又使那丑妻生病,他却纳了几房美妾,生有两子三女。
“果然死性不改。”宁清冷哼一声,叫来当地县令,让他们务必惩恶,救那丑妻性命。
县令哪敢不从?
不过半月,唐清德便被判斩刑,还丑妻公道。
“说起来,我都忘记那连君以及她那女儿了……”
季修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两个不相干的人:“那对母女一起出了家,侍奉佛祖去了。”
到也……还算不错。
终于到了安县,以前的宁家到还在,只是如今已换了主人。宁清也没有再要回来的打算,重新买了块地,请人修宅院。依山傍水,远离人烟。
两人一住经年,直到季宁老爷子去逝,两人才回了趟京。跟老友一番重聚,又再次离开。
却没想到这回到勾得其他人也跟着隐退,直闹得季游焦头烂额,恨不能自己也退下来才好。
虽然最后未退成,却把各家孩子全都留下,让太子带着他们办事。美其名曰锻炼,拖了十年,便急不可耐的带着他的皇后也跑了。他与郭洄带着妻子跑到安县,做了宁清的邻居。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玩累了,也跟了过来。
直到宁清离开,这里已然成了新的村落。
宁清是在季修离世的那天离开的。两人同年同月同日死,前后相差不过一刻钟,也算是圆满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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