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决明驻足,终于弄懂对方不是无意拦在他面前,而是有意为之,当下便颔首道:“是。”
“我是唐天纵。”
少年说完这句话,便观察着绛衣剑客的神情,失望地发现对方神色毫无波澜。
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一旁,整好以暇地观望。
唐天纵,是蜀中唐门中这一代的出色弟子之一。他上头有两位哥哥,三人在江湖上皆名气不小。
赵决明面色没有变化,但却开口道:“我知道你,蜀中唐门的弟子,久仰大名。”
唐天纵精神一振,大声道:“算你有眼光!那我便直言了,你和我比一场!”
赵决明果断拒绝:“不要。”
唐天纵瞪圆了眼睛,还来不及质问,便被找来的两位师兄截住话茬,只听身后唐天容大喊道:“唐天纵!”他下意识地便想跑,但唐天容眼疾手快,冲上前来猛地拽住自家师弟后领,阴森森地斜他一眼。
唐天纵安静如鸡。
蜀中唐门大公子,唐天仪慢悠悠地走上前,朝赵决明拱手道:“在下唐天仪。”
赵决明一愣一愣的,拱手便要回应:“赵决明。”
蜀中唐门的三位公子都是名气不小的人物,赵决明头一回见他三人,却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名字。
唐天容按着唐天纵向赵决明为方才的突兀挑战道歉,唐天纵显然不服,不情不愿地道歉,抬起头又低声对赵决明恶狠狠道“我必会赢你!”,随后背上迎来唐天容轻轻一掌。
这兄弟二人谁也不服谁,唐天容镇压着唐天纵先行离去,唐天仪见赵决明茫然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一笑:“三师弟一入京便听到你的名字,不服气,想来挑战你。”
这三人性格各异,十分明显,唐天仪作为唐门大公子,倒显得十分亲和,与唐门一贯给人的印象相悖。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唐天仪说了两句,朝三人笑了笑,朝人群中走了过去,追上自己两位弟弟的背影。
赵决明由衷感叹:“他们关系真好。”
花满楼问道:“决明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赵决明道:“有,但关系并不亲密。”
宫中规矩多,兄弟姊妹间顶多是见面问个好,恭敬有余亲密不足,他们一家人的关系都十分古怪。
赵决明在这方面并不有意遮掩,但他的语气太过坦然以致令人忍不住担忧他的家庭状况,往往都是识趣地不再多问。
花满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赵决明对亲缘寡淡一事并无任何特殊的想法,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说的有些夸张,但也不假。
飘来荡去的一千年里,他总是会时不时地思考,尽管如今赵决明无法回忆起自己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但以如今的心态来看,应当是个体现了“放下吧一切都无所谓”的结论。
赵决明才出宫不久,他心想要向几位朋友报平安,便在征询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意见后拉着三人往白玉堂的住处去。
白玉堂的住处与开封府衙隔了一条巷子,赵决明还没敲门,大门自己开了。
眉目冷厉的青年对赵决明挑挑眉,道:“赵决明?赵桓放你出来了?”
听到自己的两个名字从朋友口中说出,实在是种奇妙的体验。
赵决明心情微妙。
在赵决明定下出宫的日子后,白玉堂便从包大人那里听说了此事。他与展昭不同,并非朝廷命官,但这些年来为朝廷帮的忙只多不少,算是编外人员。
父子俩自然不会让他白干,在一定程度上对陷空岛生意给予了优待,白玉堂本人也能知道些不往外传的消息。
“赵桓还好么?”
白玉堂问赵决明。
“还好。身体康健。”
赵决明努力往好处说。
白玉堂还想说些什么,眸光微动,转念一想,没有再开口。
太子殿下患病又中毒,如今应当与身体康健扯不上关系。
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想,只打算私下拉着赵决明再细问一番。
赵决明与太子殿下朝夕相对,按理说应当知道太子的身体状况。
冷血与展昭都有公务在身,赵决明等四个闲人朝开封府外当值的衙役打个招呼,潇潇洒洒地聚了个痛快。
夜渐深,陆小凤与花满楼所住的客栈在城西西,四人分道扬镳,赵决明与白玉堂往李宅而去。
白玉堂终于得以问出口:“赵桓到底如何?”
赵决明道:“殿下虽然身患重病,但心态很好,看起来十分健康。”
白玉堂松了口气。
“王怜花……他医术精湛,神侯想请他为太子殿下看病。”沉默片刻,白玉堂出声道,“神侯说他入京消失不断的那些日子里,是在金风细雨楼替苏梦枕看病。”
朝堂江湖向来泾渭分明,但国都内的江湖门派是例外。
赵决明微微瞪大了眼,这件事他是头一回听到,但不止为后者,还为诸葛太傅的想法。
白玉堂见他如此反应,只当他因王怜花替苏梦枕看病而惊讶,道:“王怜花行踪成谜,你又不关心,难怪你不知道。”
赵决明回神:“神侯可有向王前辈提起此事?”
白玉堂摇摇头:“未曾。神侯决定择日向官家提起此事,让官家下旨安排。”
赵决明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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