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察觉到一连两人的视线皆投注于他,心中奇怪,向下望去,同王怜花扮成的黑衣姑娘对上视线,然而紧接着,他的视线在黑衣姑娘身侧的绛衣少年身上停留良久。
王怜花若有所思,瞥了眼身侧不知为何不抬头的绛衣少年,笑着对他轻声道:“决明,楼上有位少侠正盯着你呢。”
赵桓看他一眼,缓缓抬头,同上方的白衣青年对上视线,片刻后,他对白玉堂露出了一个满是友好意味的笑容。
白玉堂垂眼看他,绛衣少年身形挺拔,面容陌生,腰间佩剑,但也是剑眉星目,神采飘逸。
他扬起嘴角回了个笑,心中却奇怪自己为何会将这少年误看成远在汴梁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偶尔也着绛衣,但更多的时候是赤衣,白玉堂曾问他为何要着赤衣,殿下回答说颜色亮眼,故而白玉堂印象深刻。
着绛衣者千千万,他竟会为了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就想起太子殿下。
白玉堂琢磨着,心想这太子殿下还真是无处不在。
绛衣少年与他身侧的年轻姑娘走远,恰逢酒楼中说书人大讲特讲决明少侠与云槐姑娘的冒险故事,勇闯江东十六寨,大闹绝叫斋,智斗无恨坊……
白玉堂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道莫非这两人便是决明少侠与云槐姑娘?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白玉堂回头看去,抱着剑的冷峻青年对他点了点头,若是赵桓看见想必会更加惊愕——此人正是冷血。
冷血简短道:“多亏有你遮掩,我已理清了些许线索。”
白玉堂直截了当地问道:“如何?与谁有关?”
冷血迟疑片刻,若是要说他查到的线索,太杂太乱,关联者甚多,而目前最紧要的是……
“石观音。”冷血道,“我得去趟沙漠。”
白玉堂眉头微蹙:“怎么同石观音扯上了关系?”
冷血向他解释:“罗刹教与沙漠毗邻,有传言说石观音的石林洞府种有奇药,而醉梦浮生是由那奇药制成。”
白玉堂颔首,又问:“还有呢?”
醉梦浮生极有可能是太子所中的毒,其自西域传入关内,牵扯的绝不止青衣楼与石观音。
而事实上,确实如白玉堂所想,六扇门从霍休口中只问出以黄金万两卖给某不知名的组织,而除此之外问不出更多的和醉梦浮生有关的消息,他们便只能暂且搁置那不知名的组织,换了个方向去查醉梦浮生的来历。
龟孙老爷这段时日一直在金华,冷血不欲人知他在追查醉梦浮生,因而得知白玉堂在金华时便拜托他“请”来龟孙老爷,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去见大智大通,问了几个问题。
大智大通虽爱财,却也惜命,冷血直言不可对外传他所问的问题,两人应的飞快,神侯府此前与他也有所合作,冷血警告一番,便回了白玉堂所至的酒楼。
他是□□而入,因而未撞见赵决明。
此刻冷血向白玉堂言明与醉梦浮生有关者除了石观音蝙蝠岛等江湖人之外,似乎还有皇室中人的影子——这个消息正是他从大智大通口中得知的。
白玉堂听到皇室中人时神色微凛。
冷血轻声说了个名称,白玉堂眸光闪动,问道:“你何时动身去沙漠?我陪你一起。”
冷血摇了摇头,道:“此事不急,无情师兄有书信于我,道江湖上出现了一位来自扶桑的剑客,名为天枫十四郎。他与石观音有旧,在去见石观音前,需要先找到他。”
白玉堂便道:“既然不急,这些天你便先在我这里住上几日,兹事体大,需尽快安排好。”
冷血点头。
因鼠猫之争一事白玉堂与展昭意气相投,他常至京中见展昭;神侯府与开封府交集不少,是以神侯府的四位名捕都同白玉堂相熟,冷血此刻点头应下也毫无客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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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浑然不知自己的两位朋友为了自己那莫须有的中毒而严肃无比,他只想着装病离京,并未服毒,病状也是从诸葛太傅的书房中看书时瞥见一眼,觉得很适合装病躺尸,和系统商量之后拍板定案,决定装成这种病状。
不过那醉梦浮生赵桓确实遇见过,从他的堂哥太平王世子那儿见过一眼,然而此刻的赵桓并不知晓。
话说回来,赵桓偶遇白玉堂,状似风轻云淡,实则惊涛骇浪,动摇不已,并在心里感叹:
他与白五爷果真有缘。
初见白五爷时对方飘然而下,此次重逢白五爷居高临下,而他总是在仰望。
王怜花同掌柜说要两间房,回过头便见少年神色呆愣,陷入思绪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反应迟钝。
他这几日已发现赵决明似乎对云槐十分信任,在云槐身边发呆走神已成为常态。
王怜花虽然自得于轻轻松松地以云槐的身份获得少年的信任,却仍然好奇对方发呆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决明,我已订好了房间,上楼吧。”
王怜花喊他,赵决明回神,目光澄澈清明,对他笑了笑。
“走吧。”
赵桓对云槐说。
冷血在白玉堂安排的客栈中入住,他不讲究;但白玉堂本人是个极为讲究的人,又坚持宾至如归的待客之道,为冷血安排了一间上房。
好巧不巧,冷血的房间和赵桓的房间是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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