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也认了命,好歹他总念着旧情救下了我,给我屋舍遮风挡雨,陪我温书习字,与我相携相伴。
如果我没有偷听到伺候我的丫鬟偷偷议论:
家里的太太诞下了双生子,爷高兴的什么似的。
咱们夫人为什么受宠,还不是因着生的有几分像家里的太太?
原来只是个替身罢了。
我不会在发现有孕的第二日偷了路引和文书。
悄悄逃到无人认识我的江南去。
那儿没有豢养在宅子里的金丝雀,没有卑贱的罪臣之女,没有名门贵女的替身。
只有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想,这下我与裴池总算是两不相欠了。
那夜大雨,我咬着牙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
正要凑上前去瞧一瞧孩子生的像谁时。
茅草屋的木门被人从外头大力踹开。
浑身湿透的裴池形容狼狈,一双阴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不放。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沈莞荏,你好大的胆子。
第32章 延禧殿
别怕,我来了。
苏一箬一愣, 这两日她也从赵予言和张启正的嘴里听说了这林贵妃的大名。
据传她是辛者库的贱奴出身,样貌也只是清秀大方而已,却不知怎得一下子便让陛下瞧上了。
徐皇后出身高贵, 虽则母家后继无人,从前也是享誉京城的徐国公府,且瞧着赵予言的样貌, 便知徐皇后必是生的貌美过人。
出身高贵,又典雅貌美,且徐皇后还是崇安帝的结发妻子。
尚且抵不过样貌平平的林贵妃。
还落得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苏一箬听后只觉得唏嘘不已,只感叹赵予言这些年的不容易。
午夜梦回时,他可会思念自己的母亲?
张启正见苏一箬久不接话,便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 问道:夫人?
苏一箬这才拢回自己的思绪, 目带忧光地望向张启正,迟疑地说道:林贵妃找我做什么?
她从未进过宫,也不知该在贵妃娘娘面前行什么礼。
最怕的还是那林贵妃使了法子磋磨自己。
张启正也叹气道:奴婢也不知道呢, 只是殿下去了御书房后至今未曾出来, 林贵妃派了身边的大姑姑来东宫,实在是难推辞。
张启正在东宫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奴才,遇上了宠妃身旁的大姑姑,又没有赵予言在旁撑腰, 断断说不出什么推辞的话来。
苏一箬也愁容满面,只低头瞧了眼自己颜色明亮的衣衫,见自己妆容得体,便道:既如此, 也没法子了。
随后, 苏一箬便更在张启正身后往东宫西门走去, 从玄清道上而过,便瞧见门廊下立着个不苟言笑的大姑姑。
她姓林,是林贵妃最为信任的心腹。
张启正便凑在苏一箬身边轻声说道:夫人放心,奴才定会想法子将信递进御书房,您万事顺着林贵妃,若是能吃些亏过了这坎便忍过去,待殿下来了,自会为夫人寻回公道。
苏一箬虽是害怕不已,却也知晓她迟早要面对宫里的这些纷争,一味的示弱与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便应道:我知晓了,多谢公公提点。
林姑姑瞥见朝着自己走来的苏一箬和张启正后,只躬身对着张启正略福了一福,笑容淡淡地说道:张公公辛苦。
苏一箬如今并没有位分,是以林姑姑也未曾对她行礼,只一板一眼地说道:这位姑娘,贵妃娘娘有请。
苏一箬便在张启正满是担忧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挺直了脊背后跟在林姑姑身后往宫道上走去。
从东宫走到林贵妃所在的延禧堂很有些距离,如今日头正晒,宽大的宫道上到处是各宫各院来回忙碌的宫女太监。
瞧见林姑姑身后立着的清丽女子后,他们虽是未曾露出任何疑惑的神色来,只是躬身与林姑姑问了好,私下里却议论纷纷。
宫里莫非又添新人了?
瞧着是从东宫那儿过来的,莫非是太子的人?
延禧堂内。
林贵妃正坐于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揉捏着崇安帝刚赏下来的东海明珠,饶有兴致地望着延禧堂的门口。
金石为砖、琉璃为灯。
昔年她在辛者库为奴为婢时,饱受其余宫人的欺凌,从未想过会有爬上权势顶端的这一日。
崇安帝待她再没有话说。
万千宠爱就罢了,为了给自己抬位分,连那典雅高贵的发妻也顾不上了。
可自己却一日也高兴不起来。
林姑姑稳当的脚步声打断了林贵妃的绮思,她将东海明珠随手搁在了桌案之上,便起身走到了屋门口,在林贵妃与苏一箬进门前率先前去迎接。
她身量比林姑姑矮些,眼尾高挑上扬,没来由地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贵气势,且她素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定眼看人时更是气势斐然。
苏一箬讷讷地垂下头,如同在郑府时给范老太太请安时一般盈盈下跪,语气恭敬地说道:民女拜见贵妃娘娘。
林贵妃扫了她一眼,微微露出几分笑意,也不计较她蹩脚的行礼姿势,便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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