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银犹豫了片刻,朝着拾香等人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先去房外等着,我跟白师傅说些话。
白芷眼神一紧。
拾香和月勤应下来,拉起已经吓软在地的杏儿出了房去,并将房门关好。临出去前,月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懂的神色。
叶师傅真的有怀疑的人?白芷再次问道。
落银笑着摇摇头,不能说是怀疑。
因为已经认定了。她在心里头补上了这么一句。
面上却不漏痕迹的,忽然问道:白师傅平日里最喜欢戴的那只白玉钗呢?怎么不见白师傅带了?
白芷一颗心被她这左一句右一句的话给搅和的七上八下。觉得所有的招数似乎都用不上,随口应付道:没什么,放在家中了。
确实是放在家里了,现在,她每每看到那支钗。总会觉得心神不宁。
啊?落银故作惊讶,然后忽然掏出了一支白玉钗来,惊奇地道:我在风华亭捡到了这支钗,还当是白师傅的,原来不是白师傅您的啊?
白芷眼皮一跳,觉得再好的涵养此刻也全然无用了这丫头,真真是能活活将人气死
原来方才的话竟然是在诓她!
随后。心里便猛然一个咯噔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庞,脸上虽然全是惊奇,但眼底却是一抹冷笑!
像是在嘲讽着什么,这分明是一个从头看到尾的人才会有的表情笃定至极!
你白芷半晌不能发声,心中几乎已经肯定了,落银如此。定是已经全盘知晓,却仍旧强自定着心神道:天下的钗相似的不计其处,你怎能确定捡到的就是我的?
面上虽然还算冷静,实际心里已经是犹如擂鼓,迷雾重重奇怪!她的钗不是已经由胡琴捡到。月勤已经转交给她了吗?现在落银手里怎么还会有一支一模一样的!
难道是
白芷眼皮一跳,猛然抬头看向窗外。
是月勤吗
月勤的聪明,她是很了解的,最近她不是没有发现月勤的古怪。
钗是不尽相同的,可钗上的字应该没那么凑巧,白师傅您看,这上头刻着一个芷字,又是在茶庄里捡到的,而且跟白师傅的一模一样。落银晃了晃手中的钗,眼里含着冷笑,白师傅还想说,这钗不是你的吗?
白芷袖中的手狠狠地嵌入了手心里。
原来真的是月勤发现了端倪,背叛了她!
想来胡琴交给月勤的是她的钗没错,但月勤给她的,却是月勤自己的,因为当年月勤拜入她门下之时,她曾送给月勤一支一模一样的钗,只是那钗上没有刻字。
月勤竟然背叛了她,将这钗暗地里交给了叶落银!
二人对视了良久,最终还是落银挪开了目光。
这玉钗,白师傅还是收好吧落银将玉钗交到白芷手中,漫不经心地道:不过白师傅既然去了风华亭,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虽然风华亭是去西攀院的必经之处,但我也不能因此断定御茶投毒一事就是白师傅所为,白师傅如此闪躲,反倒令人不得不去怀疑。
是啊,你如果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心虚?
原来从我进来开始,你就一直在试探我。白芷从容不迫地将钗插到密实的髻发中,你既然这么肯定了,为何不直接去东家那里?
白师傅如此算是承认了吗?在御茶中投毒,用伤明草害人,最后还拉了胡师傅做替罪羔羊?落银也很镇定,二人这交谈的口气,哪里像是在讨论这么严肃黑暗的事情。
哈哈白芷竟然笑了两声,目光开始显露了凶狠之色,却没有直接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落银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你少在这里装蒜了,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白芷头一次在人前表露出如此阴狠的模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抢走了金奉天也就罢了,竟然还抢走了我参加晋茶会的名额,我在徐家茶庄多年,参加晋茶会乃是从未更动过的。而你,才来了不到一年!你凭什么把我的一切全部都夺走!
落银迎上她嫉恨和厌恶的目光,缓缓摇头道:白师傅,你错了。东家之所以让我代替你参加晋茶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跟胡师傅一样,手中握有独门的茶技,而你虽然有着成熟至极的制茶手法,却没有任何新意。这在讲究创新的晋茶会上,注定是讨不到好的。东家此举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为了茶庄的荣誉来考虑,不同的时期自然就要有不同的应对方法而我更抢不走你的位置,是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你,你胡说!白芷白着脸反驳道。她是白芷,她怎么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落银脸色稍寒,一开始白师傅是整个茶庄里,我唯一敬重的人。你的位置是谁也无法动摇的,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你知道什么!白芷的声音蓦然一高,我在这茶庄里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建立起的名声和地位,却被你一手给毁了。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又岂会被逼至此!没错 ,御茶里的毒是我下的,伤明草也是我下的!可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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