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共喜当即命人取了纸笔来,按照规矩,进宫的御茶都需贴上标识,书上此茶的名字。
而落银作为第一个研制出此茶的茶师来,这第一笔,当是由她来落。
落银提笔,一笔一划地在红纸筏上写上北园绿雪四字,神色一丝不苟,自有一番难言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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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折清和落银抵达晋茶院的时候,离开试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然而晋茶院内已经是人满为患,座无空席了。
叶六郎、月娘李方氏都早早地抢好了位置,坐在了头一排,离晋茶台最近。
虫虫坐在叶六郎的腿上,冲着落银挥舞着小短手儿,南风和铃儿也过来了,可谓是倾巢出动了。
落银一上了晋茶台落座,就看到了他们熟悉的脸庞,一个个的都在冲着她笑,因为人多口杂她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想也知道,定是鼓励和满怀希望的话语。
看着他们,落银顿时觉得更有信心了。
这场晋茶会的魁首,她一定要拿到!
与前两试不同,最后一试采取的乃是封闭式和隔离式的比赛形式,八位茶师皆有一间独立的茶房,可自行带着自己的茶徒打下手,直到出茶,不然不能离开茶房,当然了,这茶房很考究,分为里外三小间,吃喝拉撒的地方一应俱全。
比试的时间限制跟上一关一样,截止在戌时一刻。
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需要茶徒出去通传,否则就以违规处置,直接取消比试资格。
这严格的程度,跟科举考试简直是有的一拼了。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众位茶师所用的茶青也是晋茶会统一分配的,不然的话,若是落银带着徐家的金奉天过来了,那这是也不用比了。
晋茶会所分配的茶青也都是上好的茶青,现如今正值谷雨前,茶青的质量没得说。
落银带着拾香刚进了茶房里,就有茶使奉上了新鲜的茶青,一看就是刚采摘下来没一个时辰的。不多不少,制成成茶之后,约莫也就一两左右。
落银先将茶青摊晒在日光下晾青。
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拾香就很自觉地进了茶房,正在锅下添着炭的时候,却听落银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拾香应了声是,就退至了外间去。她本来就对落银无条件服从,今日又是这么重要的时候,便更是只闷头听话,什么都不问。
落银将火候调到偏大,先加了一碗水试了锅温,觉得适宜之后,又点了另一口较小的锅灶,火候相较于上一口,偏小了很多。
将晾晒好的茶青收了回来,下锅抖炒着,跟大部分绿茶的头一锅的炒制时间相比,缩短了太多,差不多也就抖炒了一百来下。
再然后,落银就将茶叶扫入了另个温度较低的锅中,上下翻炒着。并将第一口锅的火候调到了最小。
第二锅的时间就长了太多,差不多是第一锅的十倍之久,一刻钟还有余。
看了眼茶青的颜色之后,落银便将已经卷起的茶青重新扫回了第一口锅中,将炒茶帚放到一边,转而用手揉炒着,将卷在了一起的茶叶解了块儿,使其形成条索状。这口锅现在的温度极低,仅比人体的温度高上一点点。
待差不多六成干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落银将茶放到托盘上,端到外间。
拾香见状,忙上来要帮落银点熏炉烘茶。
却听落银吩咐道:先不点,你去找块干净的布,沾湿拿过来。
拾香稍愣片刻,还是没有多问什么,去寻了干净的湿布过来,一回来,却发现落银正脱着身上的刺着如意绣的小袄儿,露出了里头淡紫色的交领里衣来。
正文、177:将茶闷坏
拾香一阵错愕,以为落银是在茶房里闷的太热了,便忙地道:师傅,您可不能脱啊,万一身上的汗吹了冷风,可是要加重您的风寒的!
落银因伤明草而造成的风寒,好不容易才好了些,拾香哪里能不担心。
无妨,待会儿我就穿上。把湿布给我。
拾香无奈,只得上前将湿布递给了落银。
一低头,却见托盘上的茶叶不仅没有摊开,反而被堆压成了一小堆儿,压的实实在在的。
拾香一阵吓,这可是会将茶叶给捂坏的,刚从锅里出来的茶叶还未干透,在里头的水分作用下,定会使茶色生变啊!再不及时拆散开熏烤,这茶真的要坏了!
师傅这是怎么了,忙昏了头吗?
拾香来不及去想太多,师傅,您怎么不将茶叶摊开来晾着!
暂时不用摊晾。落银说着就将手中的湿布盖在了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茶叶上。
拾香更是惊愕交加,这,这还不让茶叶通风?可真的要捂坏了!
就在这时候,却见落银又极快地将方才脱下来的小袄儿,也盖了上去!还裹得紧紧的,一点儿缝隙都没有露!
拾香觉得,要么她是在做梦要不然就是师傅的脑子坏了!
不然为什么,她一点点都看不懂师傅这是在干什么?
师傅,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制成茶吗?拾香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落银,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师傅啊,您到底是不是发失心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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