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望去,只见是一辆蓝顶大马车正朝着石桥行驶而来,赶车的车夫把式熟稔,手下赶得是一匹黑色骏马。
在这镇子里,赶驴赶骡的正常,但赶马车的就少见了。
南风直勾勾地盯着那匹骏马,吞了口口水,眼中满是艳羡,他扯着落银的衣袖低声道:快看,好壮的马啊
落银轻动了鼻尖。
这味道
雨前龙井她低低地自语了一声。
这味道清新淡雅,香馥若兰,应是采摘于清明后,谷雨前的春茶。
她抬头看去,确认这味道是从面前这辆马车里传出来的。
落银心下隐隐有些兴奋。
没想到一下山就能遇着如此好茶,看来这青国的茶文化不可低估。
马车缓缓从落银和南风二人面前驶行了过去。
须臾,马车里响起了一道低低的疑惑之音。
真没想到这小小一个镇子,竟然也有如此懂茶之人,只闻一闻就能分得出这是什么茶,连雨前都辨得出来好厉害啊!
说话的是位身着绯衣的十二三岁少女,有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眼眸黑亮清澈。
她伸手便要掀开车帘往外看,却被一只大手给拉了回来。
莫要多事。
朗润的声音响起,斜倚在马车织缎靠榻上的锦袍少年半闭着眼睛,脸部轮廓一如远山般的明净清朗。
这怎么叫多事啊,我只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罢了。
少女不满地撇了撇嘴,却还是收回了手来,伸手接过跪坐在软毯上的丫鬟递来的茶盏,吃了一口。
听房叔说,上回你路过那白头山的时候,被土匪给拦了?这窝土匪是不是太安逸了?竟有这样大的胆子,回头我跟爹说声,让人把他们给办了!少女皱着眉说道。
没有的事。少年轻声答了句,别拿这种小事去麻烦舅舅。
绯衣少女嘁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歇息了过来,南风跟落银二人便直奔了这城镇中最大的当铺。
那掌柜的粗略地看了一眼玉佩,懒懒地丢出了一句话来:最多五两银子。
什么?南风惊呼道:我娘说这少说也值十两!
掌柜的闻言一挑眉。
落银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这傻孩子
这掌柜的明显是在套价儿,他竟还真的往里面跳。
十两?这价钱可没有,最多给你七两。掌柜的心里有了数儿,扯着长腔说道。
南风有些犹豫。
落银见状,上前将玉佩从柜台上拿了回来。
我们不当了。
她给南风使了个眼色,下巴往门外的方向点了点。
南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着她,转身作势就要走。
嗳!那掌柜的忙喊道:先别走啊!
本来以为这俩孩子好糊弄,想把价钱压到最低,没想到这说不当就不当了。
落银止步,转回头来,看着他道:十五两银子,你要给,我们就当。
南风惊愕地看向她。
十五两?
他出门前李方氏格外交待过他,如果真的当不了十两的话,八两九两也凑活当了,现在家里实在缺钱,所以刚才掌柜的说七两,他才那么犹豫。
可落银现在开口就要十五两,这,这怎么可能呢人家肯定不会给
毕竟落银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他便没回头,扯了落银就要往外走。
寻思着再去别家当铺看看吧。
十五两?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告诉你就算你们跑遍整个望阳镇的当铺,也不可能有人收的!最多,十二两,当不当随你们吧!
十二两就十二两!落银狡黠一笑,我们当了!
掌柜的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合着他刚套完人家的价儿,现在又被人套回去了
这小丫头,倒是怪有心眼的!
清点完了银钱,南风将银子小心地放在棉袄的最里层,手里攥着块碎银,带着落银出了当铺。
你怎么知道他会再抬价儿?一出门,南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落银嘿嘿笑了两声,猜的呗。
最了解商人心态的,自然就是她这种做到最顶层的商人了。
南风便也没多问,笑眯眯地道:你白白替我多当了二两银子,待会儿你想买什么吃什么,尽管开口!
听他这大方的口气,落银不禁想笑,转头看向他问道:此言当真?
那当然!
那我要落银顿了顿,神秘兮兮地道:我要一些种子便好。
种子,什么种子?
茶种。
茶种?要那个东西作何,又吃不得南风不解地抓了抓脑袋,提步跟了上去。
不是听娘说,女儿家多喜欢珠花和糖葫芦的么
跑遍了大半个街市,落银才找到了这镇子上唯一出售茶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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