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不多片刻,江樱已快步折了回来,怀中赫然多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依稀可辨应是那个小太子!
云璃大松了一口气。
好歹也不算太糊涂……
“快走!”
江樱紧紧咬着下唇,不顾怀中殷稚潼的挣扎,一手捂紧了他的嘴巴,快步往未央宫的方向折去。
陪死她做不到,这算是她唯一能尽的义气了!
接下来是生是死,且拼到底吧!
……
充满了肃杀气息的皇宫内外,在夜色中,尤为可怖,恍若一只随时都要崛起的巨兽,一旦有所动作,便足以将整座皇城都掀翻覆灭。
整齐有肃的脚步声与盔甲佩剑相击声在黑暗中似有种千钧一发的紧迫感。
熊熊燃烧的火把被士兵高高举起,由宫外急速蔓延至宫内,似一条长长的火龙。
一辆油壁马车由宫门外长驱直入,前后左右皆由银甲侍卫紧紧相护。
马车虽不颠簸,车内却时时传出不适的咳嗽声。
晋擎云一身居家的酱色长袍,一头华发只用深蓝色绸带缠在头顶,连发冠都未来得及冠上。
他形如枯槁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笺,眸色被车帘外攒动的火光映的发红,似凌厉,又似……畏惧。
他甚至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但他,必须知道真相!
……
金銮殿中,晋余明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拿手摩挲着椅侧扶手上的金漆缠龙浮雕,望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宫人们。神色有些玩味。
“人找到了没有?”
他出声向一侧的随卫问道。
“回世子,还、还没……”随从有些怯懦,又赶在晋余明发话之前禀道:“但属下们在御花园北门处发现了一条密道,大有可能是通向未央宫的,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
“密道……”晋余明眼中寒光凛冽,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冷哼来,咬牙吐了两个字:“果然。”
殷子羽果然还是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
竟早早便做好了宁可背叛他。冒着殷氏覆灭之险。也要保住那个女人性命的准备——
就为了一个根本不曾拿正眼看过他的女人……
真是蠢的可怜又卑微。
“世子!”
一道急声穿入正殿,身上带着血腥之气的盔甲士兵疾步奔了进来,急声道:“……晋公带人入了内宫。属下们皆不敢拦,眼下已向金銮殿赶来!”
此言一出,晋余明身侧的几名随卫都纷纷变了脸色,忙都看向晋余明。
晋余明眸色顿寒。握着浮雕的双手陡然一紧。
他怎么来了!
不,他怎么还能动弹得了?
他确信今晚整座皇宫都在他的控制之内。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的出去报信!
难道是庆王叛变?
不,绝不可能。
他允诺事后扶持庆王坐上皇位,这样的诱惑,没有谁能拒绝得了!
“……世子。我等是否要先行退避?”随卫请示道。
此事若果真让晋公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了。”晋余明冷笑着道:“既是来了,必然是知道了。你当守在宫外的那些兵们。会不认得他吗?”
他今日带入内宫来的,皆是他的亲信。由庆王带兵守在宫外,可为了万无一失,他还调来了隶属晋家的兵力同庆王一同把守宫门。
那些人,甚至是不知道他今日进宫究竟是做什么来了,更加不会知道此事他是瞒着晋擎云这个晋家家主暗中进行的了——
无需多想,定是在见到晋擎云的第一时间里,便下跪行礼,恭恭敬敬地打开宫门放行了。
“可若是让晋公得知世子暗下同庆王……”随卫面容惊颤。
“庆王?”晋余明自龙椅上起身,仍旧冷笑着道:“庆王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要用在何处,全凭他来决定。
油壁马车直驱进了金銮殿前,车轮滚滚,一路踏着血腥之气。
晋余明不急不缓地迎上前去。
待其跨过正殿前高高的朱红色门槛之时,初停稳的马车中,便被随从扶下了一名着酱色长袍的老人,正是晋擎云无疑。
“父亲——”晋余明面色从容地上前行礼。
“啪!”
然而其还未来得及完全直起身之际,便遭了晋擎云一记重重地耳掴。
力道之大让他偏去了半边脸,耳中一阵嗡嗡作响声。
“逆子!”晋擎云不知是气还是虚弱,虽是为下人所搀扶,然身体却仍不停地颤抖着,他怒声诘问道:“你还有脸喊我父亲!你眼中何曾有过我这个父亲!”
晋余明揉了揉麻木掉的半边脸颊,抬起头来看向他,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地问道:“父亲何出此言哪?”
全然不复往日那副因受训而卑惶无比的怯懦模样。
晋擎云的身体抖的更严重了。
若非情形如此,他怕是要因为自己有着这样一个临危不乱的儿子而感到骄傲了!
“父亲莫急,还容儿子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晋余明右手一挥,指向殿外林立的军卫,道:“父亲也看到了,这些人都是儿子带过来清除叛军的——”
“叛军?”晋擎云冷眼看着他。
晋余明恍若未见一般,继续道:“父亲这些日子以来卧病在床,想是疏漏了外面的情形,自然不知就连向来表面安分的庆王也起了不臣之心,竟然趁夜举兵攻入皇城,血洗这金銮殿,意欲夺取皇位。幸在儿子及时带兵赶来,才将他制服,若不然,待明日一早消息传开,让天下人知晓竟有人在咱们晋家的眼皮子底下作乱得逞,只怕我与父亲脸上也是无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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