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护送冬珠回营已有些时辰,但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乌深色的甲衣和骑靴,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没有换下来。
“怎么忽然让人找我过来?”或因戴着面具的缘故,江浪看起来与平时并没什么两样,口气也十分正常,边来到江樱身旁坐下,边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江樱坦诚地点头。
江浪被她这一脸的正色给唬住了,忙地点头示意她快说。
“哥……”江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问道:“你坦白跟我讲,你是不是喜欢冬珠?”
江浪瞳孔一缩。
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且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半点铺垫与开场白都没有……这丫头要不要总是这么直接?
江樱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眼神变化。
呃,好像是被她的直接给吓到了?
她不是没想过要旁敲侧击的试探一番,但通过冬珠今日的叙述之后,她觉得还是直接一些来的省事。
而且那些弯弯道道的试探,很有可能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反倒将她自己给绕进去了……这点自知之明,江樱还是有的。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对她有些除了兄妹之情以外的其它感情?”江樱试着委婉一些,但生怕江浪听不懂一样,又‘打了个比方’,“譬如男女之间的那种?”
江浪的眼神顿时变得更为复杂了。
这个比方打的,还真是谜一样的委婉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一瞬间的惊愕之后,江浪很快镇定了下来,问道:“冬珠让你来问的?”
逗她玩呢?
这种终结话题性的问题,她能承认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江樱难得撒了回顺畅的谎话:“这个问题我闷在心里很久了。”
闷了快半个时辰了。也算挺久了吧?
江浪的眼神极快地闪躲了一下,继而失笑道:“你瞎想什么呢。”
江樱立即问道:“那你今日为什么要抱她呢?”
江浪闻言,脸色顿时一红。
好在戴着面具,江樱并瞧不见。
“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江浪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坦荡一些。
“我听冬珠说的。”江樱竟坦荡的承认了,只是一句真一句假的说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越是掩饰,越容易遭到对方怀疑,所以她决定‘坦诚’到底。
“……”江浪果然上当。只当她是出于姑娘家惯有的好奇。心绪很快平静了下来,解释道:“今日纵然是换做你被山匪掳了去,我也会同样着急的——失忆的这几年。我素来将冬珠视为亲妹妹,担心之下有此举动,应也属正常吧?”
江樱立即摇头,断然道:“不正常。”
“呃……?”
“可你现如今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吗?潜意识里应当已经明白。冬珠与我并不一样。”江樱‘毫不退让’的态度,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但她的初衷。与其说是为了给冬珠打探出江浪真实的想法,倒不如说是更想让江浪面对真实的自己。
她之所以答应冬珠,最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不愿见江浪违心的活着。
倘若日后他真跟她回到连城生活,那么。心中一直抱憾的他,能真的开心吗?
而她既然下了决定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那势必便是要一探到底的。
至于方法正不正常什么的……咳咳。都不重要。
她要的只是结果。
“你这是……什么说法?”
“你自己有没有真的想过,你待冬珠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江樱趁热打铁的问。
“我……”不知是不是被江樱触到了心口那根弦。江浪措辞片刻后,竟没有像方才一样矢口否认,而是摇头道:“这些你不用再问了,也没有必要知道。”
江樱瞪大了眼睛。
这跟人留以巨大想象空间的话……含义简直太深了好吗!
看多了言情剧的她,哪里能嗅不出其中的暧/昧?
这……还不如直接承认了呢!
可心底有数是一回事,为了让江浪亲口承认,她只得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问道:“为什么没有必要知道?”
“我已和义父说过,待手上此事一了,便会跟你一起回京城。”江浪望着面前娇憨可爱的小姑娘,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温声说道:“到时我们将祖宅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便搬回去住,和以前一样。”
江樱望着他带笑的眼睛,怔了一怔。
沉默了片刻之后,不由问道:“所以,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因为心中对她一直存有亏欠,所以才无法坦诚对冬珠的心意吗?
想想也对。
冬珠贵为西陵国唯一的公主,未来的夫婿必定要坐上西陵国王的宝座。
而这代表的,便是他下半生只能留在西陵,而不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也无法再陪伴保护她这个亏欠了许多的妹妹。
对江浪而言,这无疑是一道选择题。
可他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要回到过去,回到妹妹身边。
眼见江樱神色动容,江浪笑了笑,拿手揉揉她的头顶,只道:“我原本也不属于那里,回家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哥。”江樱无端觉得有些想哭。
可她还是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西陵的这几年,许许多多的东西和你以往记忆中的都不一样了,相比京城,或许你更熟悉,更适合的地方果真是西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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