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跑着追过来,一把捉住了古再丽的手臂。
古再丽怔怔转过头来,见是华常静,与之疑惑的眼神对视了片刻,方迟钝道:“找到了与江姑娘有关的线索……二公子已先行带人赶去了。”
华常静闻言眼睛立即就是一亮,也顾不得再去细想古再丽的异常,忙问道:“是在何处?”
古再丽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来,遥遥地指向前方,道:“最里面的那座阁楼里。”
这座阁楼,名为远水阁。
由于名字特殊,往前常被人打趣为“远水不解近渴”。
可眼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此处之时,却是无人再能有任何打趣的心思。
此时的远水阁中亮着灯火,却不知是何原因,忽明忽暗着。
尤其是一楼门窗中所透出来的光亮,分外恍惚。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此处阁楼之内以及周遭,都是死一样的寂静,半分动静都无。
众人在门前却步。
因为一路疾步赶来的缘故,略重的呼吸声都刻意放的很低,生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公子……”
石青望着灯火明暗不停的内阁,面色反复地看向晋起。
倘若姑娘真有什么差池……莫说主子,就是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纨绔混账!
“退远些——”晋起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阁门内,声音竟是一改方才的沉冷,无端放轻了许多。
石青沉默了一下。遂往后退去。
令溪老人及其他人得了他的授意,也纷纷避至了一侧去。
晋起这才提步走向阁门。
走的近了些,便能听到里面些许的动静了。
是男子微弱的呻/吟声。
实则听力极佳的他隔得极远便听到了,只是远不如眼下来的清晰。
他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是还好好的……好好的等着他过来找她。
阁楼的大门被从外面死死地锁住,老旧的已经上了锈的大锁看起来却格外顽固,不容动摇。
“噌——”
利剑出鞘的声音划破浓重的夜色,不过须臾间。便又有一道铁器相击的震击声传入众人耳中。
“哐当!”
门锁被利剑凭中截断。刺耳巨响让众人心神都跟着巨震起来。
忽然失去了门锁禁锢的两扇大门,不用外力去推,已自行地缓缓朝着两侧打开——
阁楼中的一缕光亮自门缝中乍然现在楼外平坦的甬道上。随着这道光亮的面积越来越大,阁楼内的情形也随之逐渐呈现在了晋起的视线中。
在尚且无法辨别具体情形之时,他率先察觉到的是阁内传出的血腥味。
格外浓重……
“救,救我……”
里面的男子似乎察觉了有人来。用尽了力气才能勉强说出这几个字来——
这是晋觅。
他此刻正倚在堂中央的一张被打翻的矮脚桌旁,身下的地板已被猩红的鲜血所浸湿。不大的一片,却也触目惊心,他仰躺着脑袋,双手紧紧地捂住左胸处的位置。因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异常苍白。
“救我……”晋觅又**了一句,根本没有力气去看来人是谁。本就醉酒的他,加之受了重伤。早已目眩头昏,全然动弹不得。
然而晋起的目光除了一开始之外,再未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因为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堂中光线昏暗的一角,那个缩成了一团并且不停战栗着的纤弱身影上。
她身前横放着的是一只支离破碎的椅子,脚下还有斑斑血迹。
只一眼,晋起便觉得整颗心脏忽然被人紧紧地攥在了手中,难受的甚至无法呼吸。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利剑被抛到地上,人已跨门而入。
他来到那团‘影子’面前,却见她极快地又往后缩动了一下,犹如惊弓之鸟。
晋起缓缓地弯下身来,以一种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动作,单膝半跪在她面前,倾身过去,一只手掌轻轻落在了她埋在膝盖中的头顶上,声音极为平缓地说道:“别怕,是我……”
这才得见面前的人怔怔地抬起了头来。
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装着的满是防备和恐惧,却在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之后,陡然转变为了惊慌与委屈。
她忽然伸出手去,一把环抱住晋起的脖子,将头脸埋进他胸前。
没有哭,也没有发声,甚至呼吸都极为克制,只抱着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大到出乎他的想象。
晋起一手抚在她柔软的头顶,一手环在她紧紧绷着的后背,亦没有出声说话。
外面的石青等人迟迟没有听到动静,也不见晋起出来,不知究竟情形如何,却也不敢擅自闯进去,生怕撞破什么不该看到的。
于是只有提心吊胆的等着。
直到华常静和古再丽赶了过来。
“怎么样?阿樱找到了没有!”华常静见石青杵在那里动也不动,心下未免开始胡乱猜想起来,强自压下不好的预感,急切地向他问道。
“人应当在里面……”石青的口气忧心忡忡。
“那你们怎么不……”华常静刚想质问一行人不进去救人,呆在外头作何,却又瞬间想到了什么。
她蓦地转头朝着大门洞开的楼阁内望去。
重重地看了一眼,便立即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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