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傻子才愿意继续待下去。
“大公子……”小厮闻言惊异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管嬴将军的意思、也不等二公子回来,自己一个人回京去?
……还有这样儿的?
他并非晋觅原先在京城的贴身小厮,原装的那个早在来往西北的半路上便被晋觅差人给活活打死了,原因好像是因为刮坏了晋觅的一块儿贴身玉佩……
故而这位半路被拉过来伺候的小厮并不太了解晋觅平素的行事作风,若不然,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必是不会感到惊讶的。
因为这种行径之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稀疏平常。
小厮想着要不要劝上两句,但思及那位被活活打死的前辈,便也只好缄口不言。
次日一早,晋觅罕见的起了个早。
言出必行地、带着一队精锐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军营。
而此时,筠州城外的蛮军经过一夜的休整过后,已经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至于这群蛮人是怎么挨过晋家军的‘碾压’,并且赢得了时间进行休整的原因,说起来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昨日晋起与宋元驹分道之后,带着两千军士入城增援,救下了邓太守一命,暂时稳住了被动的形势——然而双方僵持了近两个时辰,蛮军仗着人多势众,竟隐隐有了要占取上风之象,而由嬴将军亲自指挥带来的五万援军,却是迟迟未到。
显然是出了差池。
可浩浩荡荡的五万人马,能出得什么差池以至于顷刻间音讯全无?
——致使其全军覆没在西北自是无人有这个通天本领。
他们是被困在了城外的深山之中。
筠州城外的岳云山。
岳云山是从南面进去筠州城的必经之处,山中早年由官府开凿出了一道尚算宽广的山路,虽因山势问题道路颇为崎岖,绵延数里,但在恶劣的筠州境地,已算得上中上乘的山路了。
可就是在这条“中上乘”的山路中,由嬴将军带领的晋家军们被团团困住了。
此处山路再难行,宽阔的官道却胜在只有这蜿蜒的一条,并无岔路,而嬴将军经验丰厚,也并未取捷径而行,故而迷路是绝无可能的——他们是被山中忽起的毒雾拦住了去路。
而这场毒雾自四周浮现之时恰巧是五万人马全部入山之后,同刻,山前山后的出口皆被从两侧砸落的乱石堵死。
吸入毒雾后的士兵们,渐觉身体软绵无力,且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瘙痒溃烂的现象。虽不足以要人性命,却令人倍感折磨,又因无力破石出山,加之极不容易送出去回营中请求援军的士兵一夜未归,诸多士兵们皆陷入了恐慌的境地。
“人还是没有回来?”
微青的天色开始泛白,山中温度极低,嬴将军白中透青起了几道干裂沟痕的嘴唇抿的死死的。脸上阴云密布。
“禀主帅……还。还没有回来……”回话之人是个年轻的士兵,看起来十分的惊惶,连声音都在打颤。
“你是哪个营的?”嬴将军正在火头儿上。打眼他这副怂样,只觉得分外碍眼。
“属下,属下是大公子手下……第三营的……”
嬴将军闻言便是一皱眉,也没了惩戒的心思。只不耐烦地挥手将人屏退了下去。
山风乍起,两侧树木绿枝随风摇动。影子打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加以不堪忍受的窸窸窣窣的叹气与呻/吟,将气氛衬托的格外消沉。
“怕是送信的人根本没能出得这座山去。”
出口处定还有埋伏。
嬴将军暗暗握紧了拳头,手掌中却是半分力气也蓄不起来。
“彻夜没有音讯。难道大公子待在营中竟是毫无所察吗?”一名牙将挠了一把胡子,闷闷地说道。
就算不参与,至少也要派人关注着战况吧?
他们被困在山中整整一夜。二公子带着几千人马在城前奋战,也不知这位大公子有无带人前去增援。
“……”嬴将军闻言未语。
这位大公子。他等了这么一整夜也没等来,如今是已经不指望了,这山,他今日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冲出去!
……而现如今,他最担忧的却是筠州城中的晋起。
身边的牙将似有所查一般,忧虑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二公子如今怎么样了,他只带了五千人前去增援,怕是占不了什么优势……”
岂止是不占优势。
甚至称得上螳臂当车。
“我现如今只愿他勿要争强好胜,逞一时之勇而置安危于不顾……知进退一些。”嬴将军道。
“可二公子毕竟年纪尚轻,没有多少战场上的经验,前头几次与廖烽之战又场场大捷,不免会长出几分少年志气来……而他本身又非胆怯之辈,让他避战而求保,怕是不太可能了。”牙将说到此处,苦笑了一声。
又不是人人都像大公子一样。
他说的这些,嬴将军自然也清楚,却也有些不认同,牙将对晋起的了解自然没有他来的深,在他看来,二公子或许会有几分少年意气,但绝非浮躁冲动之人。
然而在那等凶险的情况之下……
“突出重围派人回营中请大公子增援也是有可能的,但必定要路过此处……也只能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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