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下人解释说晋觅去了西北,却仍不依,甚至又哭又闹。
伺候的嬷嬷一瞧这情形心知坏了,连忙让人请了晋家父子过来。
晋余明先一步赶了过来,岂料晋老夫人一见了他直喊晋觅的名字,精神恍惚的厉害。
这是痴了……
☆、359:疯话
晋老夫人痴呆了。
这是近来已经传遍全城的一则消息。
可外人只知道是痴了,却不知已经痴到了什么地步。
而这一点,晋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感受最为深刻。
老夫人不仅时常将人认错,还会一直说胡话,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半点逻辑可言。可若单单如此还且算了,然而她不单说胡话,还会在说到不开心的时候大发脾气,头一日便拿茶碗砸破了桂嬷嬷的脑袋。
而因精神错乱之人“不开心”的点又太难控制,下人们实在是无法预测老夫人下一次发脾气会在什么时候,故而从早到晚的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查厄运便会降落到自己头上。
晋擎云为了清净,更是直接搬出了正院。
“二夫人,这就是这一整月府中的几笔大额支出了……余下的一些月例和琐碎开销,都一一列在了账簿上,还请二夫人过目。”
“二夫人?”
二房正堂中,账房管事捧着一册账本递到谢氏面前,却迟迟不见她伸手来接。
再一细看,好么,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分明是在走神。
谢氏身侧的丫鬟拿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提醒道:“夫人……?”
谢氏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账簿,迟钝了片刻之后,方才伸手接了过来,稳了稳神思,道了句:“先放我这里吧,我自会抽空看的。明日正午过后,你再过来一趟。”
“是。”
账房管事虽有不解,却也没有多说任何,起了身垂首冲着谢氏一揖礼。便退了出去。
“二夫人这是什么了?”管事一退出去,丫鬟便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并无。”谢氏缓缓摇头,继而道:“只是挂心着老太太的病情,听桂嬷嬷说昨夜又闹的大半宿没睡……”
说着,谢氏放下手中的账簿,站起了身来,道:“随我去看看老夫人罢。”
“是。”丫鬟行礼应下。
“等等——”
行了两步。谢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对丫鬟吩咐道:“去后头将莲姐儿和蔚姐儿接过来,随我一同前往
谢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手指。
事到如今她只希望。她的怀疑与猜测,都只是她过于敏感的猜测而已。
……
“阿觅啊……”
正院卧房中,晋老夫人斜斜地靠在软榻上,精神显得有些萎靡。口中却仍然不住地念念有词:“我的阿觅啊,乖孙子……怎么也不来看看祖母……?”
额头上还抹着膏药的桂嬷嬷见状直叹气。
老夫人这是真的傻了……
加之身体又差。估计是好不了多长时间了……
早早走了也好啊。
省得遭罪了。
也好早早地将那些晦暗阴诡的秘密一起带走……
“桂嬷嬷,老夫人该吃药了。”
丫鬟捧着托盘自外间而入,放低了声音对桂嬷嬷说道,生怕惊扰了犯糊涂的晋老夫人。
“端过来吧。我来服侍老夫人喝下。”
“是。”
“我不喝,拿走拿走……”晋老夫人还只是痴呆,并不是疯了。最本能的意识还是有的,她认得这个碗。知道里头装着的东西不好喝。
“老夫人。”桂嬷嬷十分耐心地轻声说道:“这是治您病的药,您不是时常喊着头痛吗,吃下去就不痛了……只有身子好了,才能等到阿觅郎君回来看您呐。”
“哦,阿觅,阿觅啊……”老夫人微微转过了头来,苍老而布满沟壑的脸上似有了一丝高兴的表情,忙点头道:“喝,我喝……快端过来吧……”
不管在什么时候,大孙子永远都是心头上的肉。
“奴婢来喂您。”桂嬷嬷笑了笑,在软榻前跪坐下来,一手举着药碗,一手拿调羹搅了搅。
纵然如此,这碗药送服的也并不平静。
晋老夫人很怕苦,连吃了几口都吐了出来,后面好不容易咽下了一两口,却是再也劝不动了,不管桂嬷嬷再怎么把晋觅拿出来说事,也不管用了。
桂嬷嬷说的口都干了,却不由想起了晋老夫人清醒时的样子。
老夫人向来是怕苦的,但为了将身子养好,吃起药来从不含糊,不用下人提醒也能清楚的记着吃药的时辰,时常还因送药的时辰稍晚了片刻对丫鬟们大发雷霆。
归根结底,只能说之前的老夫人是极为惜命的人。
可现如今却……
桂嬷嬷还待再劝,却听晋老夫人忽然拔高了声音说道:“滚开!拿走!”
“啪!”
桂嬷嬷不做防之下,手中的药碗被老夫人一手打翻在地,白瓷碗碎裂成碎片,浓浓的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阿虞!你这个贱人……你做鬼也不肯放过我!你想反过来毒死我吗!”
晋老夫人大喊出口,想要挪动,却因下半身已然瘫痪而无法动弹,只能拼命地挥动着两只手臂,很是愤恼且惊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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